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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常言道相逢即是有缘,老道今夜也给你卜一卦吧。”

谢瞻不信鬼神,不过这老道既有心?夸奖沈棠宁,他自然也不会扫兴,应道:“道长占卜便?是,钱财不会少。”

那老道将铜钱放入龟壳之中?,闭目摇晃龟壳,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将龟壳中?的铜钱掷于案上?,总共六次,收卦归位。

思量片刻后开口,一句话却?令沈棠宁与谢瞻登时色变。

“这卦为‘亢龙有悔’,郎君今日志得意满,万事顺遂,然盛极必衰,过犹不及,过刚必易折,情深却?不寿!可惜,可惜啊,你大难将至尚不自知?!”

谢瞻果如这老道所言,如今娇妻在侧,少年夫妻,如鱼得水,身?兼三镇节度使,受皇帝爱重,正是踌躇满志之际,说?是飞龙在天也不为过了,岂能?容下?这老道说?他出大难将至、亢龙有悔的忤逆之言,顿时勃然大怒,上?前一把拽住老道的衣襟。

“你这牛鼻子老道,再敢胡说?八道!”

沈棠宁连忙拦住谢瞻,那老道却?淡淡道:“信则有,不信则无,郎君自便?。”

谢瞻怒道:“明日我便?命人将你这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缉拿归案!”

说?罢怒而拂袖离去。

“阿瞻!”

沈棠宁两下?为难,想去追谢瞻离开,转头却?见那老道面?色淡然,无丝毫畏惧之态。

她暗暗心?惊,莫名生出不安之感,忍不住问道:“道长,适才是我夫君冒犯了,妾在此代他向您赔罪,敢问我夫君此着可得解禳之法?,不论多少银两我都舍得出!”

老道却?摇头叹息道:“娘子,你这位夫君,性?情自负,如今又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岂会听劝?你回去罢,一切自有定数!”

不再理会沈棠宁,无论沈棠宁如何求他,径自收拾了摊位离去。

那厢谢瞻已是不耐烦喊沈棠宁的名字,沈棠宁无法?,只得转头跟上?谢瞻,心?想明日再寻这位道长。

谢瞻原本的好心?情都被那老道一句话弄得很不是滋味,两人上?了画舫之上?,面?对满湖美景他也仍旧只绷着个脸不说?句话。

沈棠宁心?里叹了口气。

“你都说?那是江湖术士,专精坑蒙拐骗了,怎么还记在了心?里?”

谢瞻神色复杂地看着伏在他的怀中?轻言细语的妻子。

那老道说?她是大富大贵的命数,而他则大难将至,岂不是意味着他如今所求所得终为一场空,心?里如何能?舒坦了?

这口气咽不下?去,他心?里堵得很,连着灌了自己?两三杯酒。

沈棠宁担忧地看着他。

几杯黄酒下?肚,谢瞻才好受许多,不过有沈棠宁在一边紧张他,他心?里自然也是受用得很,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凑到她耳旁道:“你喂我。”

沈棠宁微微红了脸,垂着脸将酒盏举到他嘴边。

谢瞻却?只挑眉看着她,眼底的笑意灼热而孟浪,直勾勾盯着她的唇,再次重复。

“你喂我。”

沈棠宁这次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那绯色从香腮红到了耳根。

她小声道:“外面?都是人……”

这意思是说?没人的时候私下?怎么来?都行。

谢瞻抱了沈棠宁进那画舫之中?,这画舫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既有佳肴美酒在案,临窗下?又设有床榻兰汤,香雾袅袅自博山炉中?盘旋而出。

沈棠宁原本以为这床榻是给客人累的时候躺在上?面?歇息的,待看见那冒着热气的兰汤,眼下?谢瞻又将她抱到那床榻上?,立时猜测到他的意图,慌乱地不住挣扎起来?。

“阿瞻,别在这里,外面?都是人,我们回家吧……”她哀求道。

“宁宁,我现在心?里气闷得慌,你给我败败火!”

谢瞻不顾她羞涩求饶,伸手只管去剥她,沈棠宁羞恼交加,却?又不敢挣扎太过伤到他尚未痊愈的伤口,三两下?被他得逞。

谢瞻眸色晦暗,看着眼前桃李绽放的满庭春色,酒水倾倒而下?,淡紫色的液体自香馥的肌玉肤上?滚下?……

……

沈棠宁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指尖陷进男人的发中?。

滑腻的美人香肌混合着葡萄酒水的醇香,当真是人间绝色美味,此时的谢瞻早将那牛鼻子老道一番诅咒之语抛到了东海大洋。

有酒有肉,他却?犹觉不够,远远不够,拉着沈棠宁的纤手,沙哑的嗓音地道:“宁宁,我想听你吹箫?”

显然他口中?的箫不是那文人雅客抒发情感常使的乐器。

沈棠宁又惊又羞,连忙摇头。

谢瞻却?信誓旦旦地说?,只是试一试,就试一试,她若是实在不愿就立即罢了。

沈棠宁终坳不过他一遍遍的厮磨,又怜惜他适才一番气闷,想让他心?里也欢喜快活,被他哄得半推半就,当真试了。

……

沈棠宁不由皱起两道黛眉,拿一双眼睛不住睃他,盼望他能?主动喊停。

谢瞻一开始还能?抚摸着她的发顶柔声安抚,到后来?只觉通体舒泰,再顾不得什么了,任由她气恼抓挠。

待箫声吹罢,画舫之中?弥漫着浓郁的兰麝香气。

沈棠宁已是一丝气力也无,倒在他怀中?气喘吁吁地说?不上?一句话,不忘睁开一双哭得红红的杏眼怒瞪他。

谢瞻抱她上?床,拿了帕子擦拭她唇畔与颈子上?的污秽,又哄她亲嘴儿,什么乖乖娇娇的一通乱叫,要?不说?色相惑人,男色也是一样的,沈棠宁一时被他哄得晕头转向,他做什么便?是什么。

待到入巷时,忽琢磨出不对,顿时心?里如同吃了只苍蝇一般扫兴,忙抵住他的胸口。

“你,你怎么出门还捎了这个?”

谢瞻低头看了眼,“你说?此物?怎么了,宁宁,你还想给我生孩儿,嗯?”

他说?得嬉皮笑脸,还挺腰动了两下?,沈棠宁看他这模样,心?里却?一阵难受,撇了头去不理睬他。

她当然想给他生孩儿!

若说?以前两人尚有心?结,他不愿便?罢了,可今日她实在忍不住了,心?里委屈极了。

她嫁他有几年了,除了圆姐儿一无所出,这叫旁人怎么想她?他毕竟不是普通人,总要?有子嗣承袭他的爵位,又不是她不愿生,是谢瞻不给她机会。

越想,心?里越委屈,眼圈儿都红了。

“宁宁,你怎的了,真生气了?”

谢瞻凑近端详,见她果真生气了,心?内的欲念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抽身?搂住了她。

“宁宁,战事未平,你若此时有孕,我便?不能?常伴你左右,女子生产本就是一道鬼门关。”他顿了一下?,想到沈棠宁生产圆姐儿那日撕心?裂肺的哭声,叹了口气,“我不舍得看你再吃苦……”

“当真?”

沈棠宁抬起湿润润的眸。

“当真,”谢瞻柔声道:“宁宁,我知?你迫不及待想为我生孩儿,可是这些都不急于一时,往后咱俩不是还有一辈子吗?”

沈棠宁听了他这话,心?里不禁又甜蜜又熨帖。

凭着他这番话,若能?为他生孩儿,便?是吃再大的苦她也甘愿。

只是他这话说?的,什么叫做她迫不及待想为他生?

她红着脸小声道:“我也没有特别想生,是你一直用、用这物,又不同我说?缘故。”

“那我往后什么缘故都告诉你,好不好?”

……

画舫外靡靡之声飘扬,如黄鹂吟哦之声不绝如缕,湖面?上?碧波荡漾,时急时缓,时轻时重。

另有画舫从旁经过,画舫上?的几位结伴游玩的小娘子们见一棵高大的柳树下?停着一艘雕梁画栋的舫船,长约一百多丈,瞧着是不大,装饰得却?是极其精致,那舫外船板上?放置紫檀木案几,其上?摆着糕点瓜果,有一套碧绿色的海棠冻石蕉叶茶具煞是好看。

众贵女眼前不由一亮,其中?一位贵女倒不惧生人,对着那对面?的画舫主动叫喊起来?,问有人在不在。

那声音就近在耳边,不过隔着一扇遮挡着软帘的窗户罢了。

沈棠宁吓得一机灵,抓住谢瞻的肩膀。

这画舫上?除了她与谢瞻外再无旁人,一想到极可能?会被人撞破她在画舫之中?行着怎样的荒唐之事,她实在惶恐不已。

“有人来?了,快快停了……阿瞻,好哥哥,求你了!”

莫说?是好哥哥,谢瞻此时正在顶头上?,便?是沈棠宁唤他亲哥哥也不管用,抓过她的双臂就按在了两侧,粗声粗气地命令道:“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好哥哥,好哥哥……”

“……”

她泪眼汪汪,小声哭着求道:“夫君,夫君!”

贵女听着对面?画舫内似有动静,如猫儿般嘤咛了一声,旋又被唱乐声盖过,紧接着,画舫也震动了起来?,连带着那画舫四角挂着的宫灯胡乱摇晃,只是天黑看不真切,被人误以为是风吹过。

她“咦”了一声,嘀咕道:“里面?分明有人,我似乎听到了,怎的有人还不出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