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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斩提出疑问,“既然是主动打的,那为什么精神会崩溃?”

“这……”司野凝眉,“不是主动,那就是被动,被动的话会牵扯到谁?王总?还有跟当时事件有关的所有人?因为这个孩子就是证据。”

说到这儿,他抬眼看程斩,不解,“那她跟丁巫再要活血化瘀的药引干什么?”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管她要这个药引的时候胎儿还在还是说没了胎儿,那阿娟后来的反应都不对劲。

程斩沉默。

篝火烧得旺盛,几乎都能驱散眼前的暗沉。

两人都没再说话,静寂的周遭,唯独是木柴的噼啪声。

许久,司野问程斩,“你认为即将的出事是什么?蛊毒还是巫灵?”

程斩低叹,看向火光的目光深幽,“两者都有吧。”

天刚蒙蒙亮时,雾霭弥漫了贡兰渡,早起的身影如数洇在散不开的雾气里,影影绰绰,跟一只只的鬼魅似的游走。

司野觉得程斩被这里的人叫做天神还真是不白叫,那料事如神说的就是他。

的确出事了。

只不过来者是丁婶子。

在往后的岁月里,每当司野想到有关贡兰渡的事情时总能想起丁婶子在雾里跟只没头苍蝇的模样,而且丁婶子事件,也的确就是贡兰渡大劫的导火线。

当时丁巫正在院子里收药草,这个季节室内湿冷,室外就只能靠着阳光取暖。如果遇上好天气,不但人能坐在院子里被晒得暖洋洋的,还能将药草晒得极好。

今日不行,山雾太大,药草继续放着会受潮。可丁巫刚去收竹篾子,下一秒就被股力量整个人给撞倒了,竹篾里的药草撒了一地,疼得丁巫哇哇大叫的。

再扭头一瞧,只能看见个人影在雾里冲进屋子,气得丁巫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满腔怒火地紧跟其后。

而这厢,姜周等人睡了个足觉,正打算帮着丁巫做饭,就见丁婶子慌里慌张冲进来,先是跟姜周打了个照面,一把将她揪住,嘴巴一张一合的,嘴唇抖得厉害。

姜周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也跟着着急,“倒是说话啊。”

丁婶子也想说话,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又急又怕的,干脆一跺脚,手一抬朝上比划。姜周竟也看明白了,“找昨天那两个小伙子是吧?”

丁婶子激动得都快哭了,连连点头。

姜周打量着丁婶子,也心知肚明了。走到对面屋敲了敲,是姬淡开的门,刚打算出来洗漱。见状后朝里面一指,“还在睡……”

“觉”字没来得及说出口,丁婶子就跟喷射枪似的猛冲进去,就瞧了个大概影,然后不管不顾朝着床边噗通一跪,眼泪先下来了——

“救救我,我求求你们来救救我!她来了,来拿我的命了!”

而与此同时司野也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上都是汗。

程斩坐在床边,见状抬手轻拍司野的后背,低声,“做梦?”

司野点头,看着有点累。

他跟程斩没篝火太长时间,在彼此都陷入沉默后,程斩末了说,回去补个觉吧。

当时将将黎明,天际还混沌不清,司野经过夜风和篝火的冷暖气流一对冲也的确又是倦了,便回了屋子倒头就睡。程斩没睡,就静静凝视窗外,直到天明。

可,天就像是明不了,哪怕本该是艳高照的时辰。

程斩熟悉这种感觉。

巫灵,终究还是太心急了。

丁婶子本就紧张,被司野猛地这一下子也吓够呛,一个哆嗦竟都跪不稳直接瘫地上。程斩丝毫没有“尊老”的情结,论老,十个她也老不过他。

他一心只关心司野,问他怎么样。

司野这次的梦醒了就是醒了,除了流点汗,不像之前那样浑身疼。便跟程斩说没事,连带的也瞧见了丁婶子,跟程斩交换了一下眼神。

程斩这才将注意力放她身上,“你这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丁巫也急冲冲进来了,后面跟着姜周他们几个,将眼前这幕尽收眼底,丁巫愕然,“丁婶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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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命这种事丁婶子原本不信,正因为不信,她做起事情来才无所畏惧。

甚至就连天神殿的天神她也在质疑,如果天神真的有灵,凭着她的本事怎么就不让她发点财呢?哪怕她不行,她家大喜也行啊,但大喜每次往外跑,再回来也还是两手空空,大喜说,外面的活也不好找,做什么都需要学历,除非他去干苦工。

可在外面干苦工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待在贡兰渡里出大力呢,都同样是卖力气。所以丁婶子向来认为老天不公,白瞎了她跟她家大喜的能力。

当然,埋怨归埋怨,她还得好好活着不是?

直到阿娟成为落洞女后,村里接二连三出事,包括她家大喜。

在跟着丁族长和司野他们一伙人进密道后,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她都看见了,尤其是那条蛇从门缝里挤出来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发了狠似的打烂了那个蛇头,就像是……发泄了这阵子深藏在心里的恐惧似的。

“我昨晚醒了之后直到大半夜都没怎么睡着,就迷迷糊糊的啊,突然就听见了阿娟的声音!”

得知丁婶子受到惊吓后,丁巫也没责怪她,煮了兰花茶,又备了些小茶点一并端进屋子里权当早餐了。丁婶子择了竹椅子坐下,哪还有心思吃东西喝茶呢?等情绪稍稍稳了稳,就赶忙将昨晚的遭遇同程斩他们讲了。

丁婶子昨晚是被他们昏着送回去的,等她醒了确定没事了他们几个才回的,不想后来竟发生意外了。

丁婶子坐在那,紧张地搓着手,一回忆后半夜的情况浑身又开始抖了。

“当时我就觉得屋子里凉飕飕的,盖了两床被子还觉得不暖和,然后我就觉得啊,好像有只手在摸我……”丁婶子说着,探手摸了摸后脖颈,“就是这样,有只手就在这儿……我这一激灵啊,然后就听见是阿娟的声音,她要我去死,说轮到我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