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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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在东宫寝殿之中肌肤相亲, 名义上却又是名正言顺的兄妹。
此番她再次夜赴东宫,站在殿门前,却是想让他放过她。
傅怀砚不置可否, 稍微让开一点身子, 下颔微抬, 是让她进去的意思。
明楹既然已经站在这里,纵然是心下犹如淅淅沥沥的春雨,滴滴都落在她潮湿的心绪间,面上却还是不显, 先行经过傅怀砚的身边,踏入了东宫殿中。
殿中上下与她从前来这里并无什么变化。
滴漏在阒寂无声的夤夜伶仃作响, 螭纹铜兽香炉散发着袅袅的白烟。
刚刚洞开的门扉在她踏入殿中的瞬间阖上,将门外的晦暗隔绝在外,整个东宫瞬间就再无其他的声音, 只能听到心下倏然跳动的声响。
明楹听到殿门阖上的声音时, 眼睫很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傅怀砚好整以暇地倚在门上, 问道:“怕了?”
他缓步走近, “皇妹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明楹手指在袖中稍稍紧了一下, 回道:“我现在既然已经站在殿中,自然已经思虑妥当,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傅怀砚笑了笑, 倏然靠近,俯下身看着她,“皇妹这般胆识过人, 今日夜赴东宫, 不会是为了……霍小将军吧?”
明楹并不意外他知晓自己今日见了霍离征的事情, 面色平静地回道:“并非为了他人,而是为了自己。皇兄应当知晓,我并无意于与皇兄有过多的牵扯,毕竟于人于己,都不算是好事。”
傅怀砚将手持褪下放在一旁,指节曲起,在木质桌上随意地叩击了几下。
他姿态松散,闻言笑了笑,看着她道:“所以皇妹的意思是,此番夜赴东宫,就算是好事?”
刚刚在殿外不显,被晦暗的灯光照耀,她身上的蝴蝶骨纤弱又明显,好似一折就断般的纤弱。
明楹倏然看向他,随后回道:“事在及时止损罢了。皇兄执念得解,我日后也当嫁做人妇,往后自然互不牵扯。”
他们之间的关系,被她意为及时止损。
傅怀砚喉间上下滚动了一下,随后倏地看到明楹从身边佩戴的香囊之中拿出一颗小小的药丸,稍皱着眉头想送进口中。
他顷刻之间就走上前去,扣住明楹的手腕,沉声问道:“这是什么?”
因为傅怀砚倏然上前,明楹的脊背贴着寝殿内的一张小几,她轻声道:“避子的药。”
明楹顿了顿又解释道:“未免日后麻烦,况且混淆皇室血脉又是重事,所以还是当着皇兄的面服用比较合适。之前那次……我也服用了,皇兄不必担心。”
傅怀砚紧紧扣着她的手腕,缓声道:“不用。”
他轻描淡写地夺过那颗药,在舌尖过了一下,随后咽下。
明楹略微愣怔,却看到他又面色淡淡地走到一旁的小榻上坐下,面前是四四方方的棋盘。
傅怀砚随手拿了一颗黑子在指尖转了转,抬眼看向明楹道:“会下棋吗?”
明峥从前就是对弈的高手,明楹从小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不逊色,而且她极为早慧,年纪尚小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和明峥不分伯仲。
后来在宫闱之中,她也时常会一个人在殿中对弈,各种技巧也熟稔于心。
只是她有点儿没有想到的是,傅怀砚居然在此时要与她对弈。
明楹站在原地片刻,看到傅怀砚面上并不似作伪,才匆忙走上前去。
傅怀砚将白子递给她。
明楹接过的时候,他的指尖碰过掌心,细密的触感瞬间流窜。
东宫内烛火发出细微的燃烧声响。
明楹今日这盘棋下得有点儿心不在焉,她实在是没有想明白傅怀砚到底是如何想的,所以心绪有些不宁。
对弈之时被吃了不少棋子,最后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白子几乎所剩无几,黑子处处占领高地,生杀果断。
一目了然的输赢。
明楹抬起眼睫,“皇兄棋技高超,我技不如人,自愧弗如。”
“是吗?”傅怀砚随手将刚刚赢回来的白子拿在手中把玩,“方才我落第六子的时候,皇妹分明可以选择趁势围攻,却一直都在心不在焉,致使错失良机,是在想什么?”
他与她对视,手中的白子滚动。
傅怀砚下棋的时候向来擅长于步步为营,占领高地,时刻洞察人的所观所想。
明楹方才虽然心不在焉,但是对弈之时的局势却熟稔于心,大概窥得了些许他现在的境况。
他此时这样慢条斯理,是因为觉得胜负在他掌握,觉得任何事情都在指掌之间。
所以步步紧逼。
她将手边的白子放在一旁,抬眼看向傅怀砚问道:“皇兄知晓我今日前来东宫是为何事吗?”
是想与他再无半分纠缠,想与他人琴瑟和鸣。
傅怀砚自然知晓。
他心中自嘲一笑,把玩着手中的莹润白子,一时并未作答。
殿中片刻寂静。
傅怀砚随后再次抬眼之时,却看到明楹此时站起来,然后靠近了些许。
她将手撑在棋盘之上——
随后倏地俯身,全然出乎他意料地,吻了下来。
他的感知间,只剩下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清香。
整个东宫殿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声响远去如潮水退却,甚至连窗外梨树落花的声音都可一一听闻。
她很生疏,纵然是之前曾与他肌肤相亲,那些记忆也已经是模糊而不真切的,也只记得些许很细微的感受和倏而而过的片段。
所以此刻全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
傅怀砚从来都没想到明楹会突然吻上来,刚刚还在手中的白子突然就掉落在了地面上,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滚动了许久才停下。
上供来的暖玉做成的棋子,便是冬日也丝毫不会凉手,上京城中有价无市的物件。
此时掉落在地,无人问津。
明楹此时隔着一方小几与他亲吻,手撑在方才的棋盘上。
她其实并不会什么技巧,很是生疏,轻颤的眼睫好像是忽闪的流萤,也在彰显她此时的心如擂鼓。
好像枝头杂乱无章盛开的梨花,千树万树,都骤然开在她的耳畔。
方才步步紧逼的黑子与缩在角落的白子全都散落一地。
在这样作响的境地之中,明楹却又清楚的听到此时自己心下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她的手臂压着傅怀砚的颈后,仿若是那日东宫一般的场景,只不过与之不同的是,现在的她,是全然清醒的。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吻的人是谁。
傅怀砚任她动作,喉间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瞳之中暗色涌动。
他的手垂在身侧,并未有一丝一毫的逾矩。
仿若并未有片刻的动情。
明楹有点儿想不明白他现在的状态应不应当,脑中回想了一下当日的场景,随后舌尖抵开齿端,试探着往里碰了碰。
陌生的潮涌好像是骤来的晚风,卷过身体的每一寸。
所到之处,荒芜的草地缓慢长出新芽,干枯的沙漠重新变成绿洲。
蒸腾的热意顺流而上,好像是裹挟着灼人的温度,方方寸寸。
傅怀砚还是并无什么反应,大抵就连情绪都是淡漠的。
他那日动情的眼眉倏然闯入明楹的脑海之中,与此时他丝毫不为所动形成鲜明对比。
明楹眼睫颤动了一下。
她想,或许这位皇兄当真只是清心寡欲,之前的那一夜当真不过只是转瞬而过的荒唐罢了,大抵现在他对自己并无什么过多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在东宫的时候只是想着与自己对弈。
即便当真曾有过什么执念,也在她此时的主动中不复存在。
毕竟得到了就没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了。
就如同显帝当初强娶母亲进宫,后来也全然将她忘在脑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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