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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侧面突击,不要去攻打王宫和府库,那里必然是要封存的。”莫户袧骑在马上,一脸的气急败坏。“都说了,不要往前突击,你们到底长得什么脑子?给我去分割城区,抢占那些贵族府邸,那里面油水最多!”

“不要强暴女人,给我去拿东西,有钱了把女人买回来给自己生一堆儿子不好吗?!”

“不要乱杀人,这些人都是要送到汉地为奴的,杀多了将军会生气……但是反抗的,无论男女都给我直接砍了!”

“时间,时间你们懂不懂?安利号货栈上斗大的字你们都忘了吗?时间就是金钱!不用抬梯子了,那边就有圆木,给我撞门!”

“我莫户袧怎么就带了你们这群蠢货?!到底懂不懂我的话?!”

“兄长!”刀光火影,雪花血泊之中,满脸是血的莫户驴忽然一脸惊慌的从一个特别大的宅子里跑了出来。“我又闯祸了!”

“这时候你还能闯什么祸?!”莫户袧一脸的不耐烦。“赶紧把这个宅子给我清理干净,值钱东西一样都不能放过,门口上的铜字也要给我撬下来!”

“我刚才砍了一个人。”抱着自己兄长大腿的莫户驴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砍完了他才说他是安利号公孙大娘的义子……这不是闯祸了是什么?”

“什、什么玩意?!”骑在马上的莫户袧目瞪口呆。

“他说他是哑哑可虑的儿子,弥儒的侄子,安利号在高句丽的总上线,自己刚生下来就被公孙大娘收了当义子……”莫户驴几乎要崩溃了。“我是不是害了整个部落,咱们这次是不是一个五铢钱都拿不回去了?”

“王八蛋!”莫户袧拿着刀鞘劈头盖脸的就往莫户驴身上砸了下去,弄的自己亲弟弟满头满脸都是血。“这是能不能拿回去钱的事情吗?你要害死咱们莫户部吗?!”

周围人见状惊慌不已,诸如阙力等心腹更是赶紧上前死死抱住自家头人。

“我也是听兄长你吩咐,”莫户驴一把血一把泪的跪在雪地上解释。“不要耽误时间,谁敢反抗就砍了谁,我进去让他们都趴下,就只有这个人站在那里自顾自的说话,我一个不耐烦就剁掉了他一个胳膊,然后才听明白他刚才话里说的是啥……”

“你还怪我了?!”莫户袧愈发气急败坏。“人在何处?是死是活?旁边可有其他人?”

“就在院子里,还有气,不过听到这话的高句丽人不少,得有七八十个,应该就是专门等在这栋宅子里的……”莫户驴赶紧答应。

莫户袧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却是不由看向了自己的心腹阙力。

扎着发辫,浑身都是肌肉的阙力也是微微一怔,然后旋即反应过来,便立即拔出刀子领着人冲入了院中。

惨叫声当即响起,莫户驴也是陡然反应过来,然后也要转身冲回去,却又被莫户袧在马上狠狠瞪了一眼,这才又老实跪了回去。

片刻后,又是一团青烟直上云霄。

“王宫刚刚扑灭,怎么那边也起火了?”刚刚入城的剧腾不由好奇指向了冒烟的地方。

“看看那边是谁,喊人去灭火。”公孙珣随口吩咐了一句,却又依旧向前。

而稍倾片刻后,公孙珣与剧腾已然是打着白马旗来到了高句丽王宫前,却是不由齐齐摇头……原来,眼前火势虽然已经被雪花和军士们联手扑灭,但砖木结构的王宫却早已经烧塌了,那高句丽大王和弥儒更是齐齐死在了宫中。变成半焦半糊的状态。

“可惜啊!”眼见着一具尸首上还戴着王冠,剧腾当即惋惜的不得了。“帅师伐国,执其君长问罪于前,这要是能把这个在位几十年的高句丽大王送到洛阳去,那可是名载史册的盛事,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可惜啊!”公孙珣也是看着一具尸首一时感慨。“没想到弥儒,还有那个路边的于畀留也都是有些血性的人,一个自戕一个自焚……不过亡国之人,还能如何呢?”

言罢,二人对视一眼,却又只好尴尬无言……死活说不到一块去,还能如何呢?

不过,稍顿片刻后,剧腾终究是没有忍住:“文琪!”

“剧公请言。”公孙珣立在马上,面不改色从容应道。

“高句丽怎么说都是本朝世祖(光武)册封的王爵,”剧腾咬牙问道。“是不是该依礼厚葬?”

“此言甚是。”公孙珣连连颔首,这倒是随手而为的事情,他也懒得再跟剧腾顶牛。“高句丽贵人死后崇尚厚葬,而且一般要葬在城外东面的东庙旁……厚葬就罢了,但一定会按照礼仪下葬,而且不止是高句丽王,便是城中其余贵人、国人,我也会一并发葬于东庙,并让东庙那边的巫医巫女好生祭祀一番再迁移走。”

剧腾无语至极:“就不能给人留下些许人口祭祀?到了这份上我也不说什么兴亡继绝了,毕竟彼国王族已经是荡然无存,只希望你处置手段不要如此激烈……”

“那剧公的意思呢?”公孙珣继续问道道。“该如何处置才算不如此激烈,留些许人口维持彼国祭祀就不激烈了?”

“正是。”

“那该留多少人呢?”公孙珣不由叹气道。“留的少了,信不信他们自己跑了,或者会被沃沮、濊貊给覆灭了?留的多了,他们会不会以此为根基重新聚拢,以至于卷土重来?剧公,不是我不懂你的意思,只是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要把事情做绝,万万不能再做摇摆。”

“文琪,你既然懂我的意思最好。”剧腾认真劝道。“我何尝在意这些?只是多行王道之举,洛阳那里才不会有什么说法……”

“我们不兴王道之举,不做兴亡继绝之事,洛阳那里难道就会有说法吗?”公孙珣终于是忍不住一声冷笑。“区区一个高句丽,亡都亡了,难道还要治我们的罪?”

剧腾也是一声干笑。

“高句丽权臣当道,内乱不休,以至于惊扰边界。”公孙珣有些百无聊赖地答道。“而我这个襄平令受剧公、高公两位太守所托,领两郡兵马攻取坐原以求威慑,不料高句丽人不自量力,举国来争,又被我一战而覆灭了国中所有男丁,此乃战之罪也,非是你我不仁……”

“这是自然。”剧腾当即肯定。“坐原一战杀伤虽重,却无碍大义。”

“眼前这一战也无碍大义。”公孙珣忽的指向脚下的焦尸凛然道。“他们高句丽本国大王、执政、贵族因为兵败之事起了争执,以至于全都死于内乱,还自己焚烧了都城……关我们什么事?而彼国中既然没了大王,又没了贵族,男丁也死了个精光,我怜惜他们国中老弱无所依,便将他们迁徙到汉境中以保存性命,这难道不是兵者仁心吗?!辽地百姓和眼前上万大军人人得利,难道谁还诚心要与大家为难不成?兴亡继绝……剧公不妨去问问你手下玄菟郡郡卒们乐不乐意!”

剧腾仰头无语,半晌方才答道:“这些话固然能凑出来,但尽发一国为奴,我总觉的瞒不过洛阳诸公……”

“何须瞒过他们?”公孙珣不以为然道。“我在洛中大半载,对洛中局势也有所知,朝中诸公,只要能给他们个说法,又有几个原意一究到底的?而且再说了,咱们将这高句丽国中财富三分之一都奉与天子,我就不信,天子会不心动……不管不如何,到时候能少的了剧公一个侯爵?!”

剧腾彻底无言以对,或者说他也不想再多言了。

要知道,昔日汉高祖刑白马为誓,‘非有功者不得候;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这个誓言,虽然屡次遭到破坏,比如宦官封侯和公开贩卖关内侯,但总体上而言依然算是把持住了的,在大汉朝,对于一个非刘姓人而言,侯爵依旧是爵位上的最高峰,而且含金量依旧十足。

便是今年年中时天子西园卖官,也只是见他仿效安帝卖关内侯,而且这个关内侯还是不能传下去的阉割版伪候,还真没见他卖什么正儿八经的侯爵。

总之,对于剧腾而言,若真是能混到一个侯爵,不求如隔壁公孙珣岳父那样的乡侯,也不求亭侯,便只是个列候,那也可以不枉此生了吧?甚至只是个关内侯,凭功劳获得的关内侯而非是那种买来的不可传世的关内侯,也足以让他昂首挺胸了吧?

既如此,此人还有什么废话可说呢?

仗是你打的吗?

一时间,二人伫立马上,各自无言,只是看着盯着天空发呆,而长白山下,雪花正大如席!

其实,一场厚实的降雪外加一场短促的寒流,从农耕角度来说是件大好事,但对高句丽战后的善后工作却起到了严重阻碍,以至于很多行动都被迫暂停下来。

当然了,高句丽整个国家从军队到官吏,从大王到贵族,基本上是全部覆没,而汉军占据了高句丽都城后,后援也从辽东、玄菟、坐原、纥升骨一路畅通无阻,那接下来也无外乎是等开春雪化后慢慢拾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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