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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promise this the last text that I’ll send.

我发誓这是发给你的最后一条消息。

Then you will never hear from me again.

这之后你我再也不会联系。

——Jake Miller-LAST TEXT

安娜贝尔醒来时,洛森已经离开。

她第一反应是对方如何在重伤的情况下翻越自己的阳台,是不是加重了伤势——接着,她想起,哦,这已经不是我应该担忧的问题了。

因为现在再没有能光明正大担忧他的身份,她应该重新成为那个抓着法杖站在阳台诅咒他摔死的人。

……安娜贝尔安静了好一会儿,指尖在被套上无意义地划动着。

他离开时一定一并整理了床铺与枕头,因为她找不到任何一道属于他的褶皱。

安娜贝尔……其实说不上自己具体的心情。

她一点都不伤心。

这当然。

甩人的那方永远不会心碎,这是世界定理——“斯威特甩了布朗宁”也是她曾在喝醉后嚷嚷着要达成的终极梦想。

【分手】是她所要求的结果,这也是必然走向的结果,这是不得不达成的结果……

她如释重负。

……她应该如释重负才对啊。

况且,窗外讨厌的雨已经停止,一切都和离开的精灵一样安静。

这个空间里再也没有讨厌的东西了。

她可以把厚重的床帘、鲜花、香薰都重新摆出来。她可以重新使用自己压箱底的口红。

昨晚也睡了一个很好的觉。有抱抱的好觉。

尽管以后可能再没有那样真实的抱抱,但母亲已经不再管束我了,我可以立刻去买三头大号抱抱熊。

她交往时就想缠着布朗宁买,只是苦恼买了抱抱熊之后对方会生气,现在就没有顾虑啦。

抱抱熊的超大抱抱肯定会比他感觉更棒,广告宣传语上说可以“包裹一切”呢。

没错,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一段从春到夏,反复努力还没能满一个季节,对象无与伦比差劲的幼稚恋情而已。

她没谈恋爱之前度过了很多年的日子,接下来还要正常度过很多年的日子。

就这样。

……就这样。

可安娜贝尔的指尖依旧在被套上无意义地划动着,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独自坐了很久。

直到明显属于早晨的阳光投进了窗户,水晶上,属于昨晚的最后一丝丝水迹彻底蒸发消失。

安娜贝尔的房门被敲响了。

请进。

——她是想这么说的,但略略诧异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嗓子好像坏掉了。

于是安娜贝尔缓缓下床,披上外套,去开门。

门外站着她的助理。

神采飞扬。

“小姐,您终于醒了!您之前就反复提醒我今天要准时叫您起床,我们需要做脸、按摩、化妆、还有这是兰姆小姐叮嘱要今天寄给您的包裹……您怎么了,别呆在这啊,不是和布朗宁同学约好九点钟见面吗?”

安娜贝尔的喉咙动了一下。

她接过助理手中的包裹,温和平静地说:“谢谢你的通知,助理。但我和已经布朗宁分手了,不会再有什么约会。你现在可以去休息一会儿,还有,准备一下,父亲那边的属下大概会在午餐后来帮我办理退学手续。”

“什……”

助理错愕的表情被安娜贝尔关在了门后。

不知为何,她现在有点想要安静的环境,而且刚刚艰难使用声带的感觉太难受了。

安娜贝尔拿着包裹走向自己的书桌,缓缓坐下,摸出剪刀,开始拆包装。

一枚卡片落在她的脚背上。

安娜贝尔缓缓弯腰,把卡片捡起来,放在一边,然后继续拆包裹。

……包裹里的,是一件柔软无比的织物,与一根管状的圆柱体。

安娜贝尔费劲地分辨了一下,不仅是声带,她的视觉与行为好像都卡住了,做什么都艰涩无比,现在仅仅是坐在书桌前打量物件,她就觉得自己需要一副老花镜。

好吧。

薇薇安寄给她一件雪白的内衣,与一管无色的醋栗味唇膏。

内衣是前扣式的法式蕾丝,后背还有两根细细的交叉绑带。

卡片里写着【真是见鬼的纯欲风,终于找到了你要的款式,而且唇膏的口味是纯天然水果提取物,不含任何香精,你可真挑剔……话虽如此,你还是要先穿我挑的那些,这件过分少女的尽量压箱底,知道吗?】

薇薇安在说什么胡话,早晨竟然寄给她这么不成体统的东西。

安娜贝尔把卡片随手插进《月相形状及元素指标》的教科书里,又把教科书放进准备收拾打包的那个区域。

对,她要开始整理行李了,以免父亲的属下来办理手续时发现不得体的东西,更为了防止有心人在她退学后窥视她的卧室。

安娜贝尔起身,把那根唇膏扔进垃圾桶,又拿着内衣斟酌了一会儿。

虽然这么不成体统的东西完全不该呆在她的衣柜里,但将来结婚时不用浪费时间逛街去讨好联姻对象了,直接把它穿在婚纱里应该能得到对方许多的迷恋吧。

安娜贝尔把内衣叠好。

……等等,她根本不在乎将来丈夫的迷恋,她没必要讨好任何人。

安娜贝尔歪歪头,发现自己的思绪竟然随着声带、视觉、行为一起迟缓起来。

怎么变得这么笨。

于是安娜贝尔把这件恶心的内衣也扔进了垃圾桶,转身走回床前。

她在床沿坐下,拉开抽屉,计划先拿出记事本,整理一下打包行李的流程——这样便会简化很多,数年的学院生涯挥挥法杖就能在十分钟之内清理完毕。

可她的手指还没碰到记事本的搭扣,就见封皮上闪过几缕魔法催动的纹路。

伴随着纹路闪动的,是自动摊开的记事本,它欢快地拨动着纸页,在提前设定好的魔法下雀跃无比地停在了最后一页。

是一张标注着日期的行程表。

今天的格子上贴着一张巧克力形状的贴画。

……哦,日历标注贴的设定魔法。

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

安娜贝尔把手指轻轻按在微微透明的巧克力上,思维、声带、行为都维持着缓慢且安静的卡顿。

可某种比特意的魔法质感更透明的液体“吧嗒吧嗒”落在她的行程表上,打湿了今天这个日期,打湿了记事本镶着宝石的搭扣与漂亮的魔法纹路。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和昨晚的雨一样,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止。

安娜贝尔翘起指甲。

她看着一滴落在上面的透明水滴,又看着这滴水滴迅速变成一整片湿润。

一整片的湿润倒映出泪眼朦胧的她自己。

哦,我在哭。

这可真奇怪,因为我完全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而且我的心情平静又轻松,再没有半点难受的东西堵住喉咙或胃了。

停下。

停下。

停下。

……没有效果,一定是某种神经反射也卡顿了,身为斯威特,怎么会无法命令这软弱汹涌的泪水呢。

真奇怪。

安娜贝尔慢慢合上本子,躺回床上,再把本子紧紧压在胸前。

现在她看不见那个巧克力日历标注贴了,但她的眼泪依旧对着某个日期不停地流淌,这让一点都不难过的安娜贝尔十分恼火。

停下。

……求你。

【中午十一点整】

今天的泽奥西斯学院发生了数件大事,其轰动程度让所有学徒都有种脑子嗡嗡作响的错觉。

一,安娜贝尔·斯威特正式办理退学,接她离开的马车就停在学院门口。

二,安娜贝尔那位大名鼎鼎的父亲走进泽奥西斯,主动约见了据说和他十分不对盘的泽奥西斯校长,双方关进会议室后到现在还没出来。

三,泽奥西斯学院论坛那位知名的“我与甜食不共戴天”大大正式宣布退圈,退圈之前他承诺会放出手头上所有的存稿,但再也不愿意续写糖果小姐的故事,糖果小姐和整个甜食王国不得不迎来腰斩。

四,洛森·布朗宁死去了,因为他周二晚上在校外吃炸鸡时意外走进了一家安全措施十分不规范的三无小店,啃鸡腿时意外遭遇了煤气爆炸。

“——而这就是你编出来的死亡理由?!!”

某间宿舍里,本该待在会议室里的泽奥西斯校长亚瑟·泽奥西斯把通告狠狠拍在桌上:“你还记得你是个顶尖的法师学徒吗?!!我给了你三·个·小·时!整整三·个·小·时!三个小时让你编造死亡事故——而这就是你编出来的东西!!煤气爆炸?!”

校医沃尔夫·丹拿一边调配着药水一边气愤补充:“而我早就告诉你别去那些价格便宜的三无小店吃东西了!!”

啃鸡腿时不幸遭遇煤气爆炸的布朗宁同学眨眨眼。

他艰难地动了动几乎被包成粽子的左臂,还拿着一块啃了一半的烤红薯。

“吃红薯吗?”

身边,没有强大涵养也没有丰富阅历的捷克同学则出声咆哮:“吃你(和谐)(和谐)的红薯!”

洛森:“……”

可是再不吃它就要凉了。

而这是我特意点的烤红薯,从前女友那里得到的分手礼物,最后一块呢。

精灵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和这三个抓狂的雄性人……两个雄性狼人,一个雄性人类说话了,继续低头啃红薯。

沃尔夫则重重勒了一下手中的绷带——介于这只精此时的身体状况,他还能委屈巴巴地坐在宿舍床上做出“啃红薯”的动作,简直是个魔法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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