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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双眼,正?幽怨地看着沈初宜,满腔的愤怒和仇视依旧不变。

“贼喊捉贼的戏码难道还少吗?”巧圆顽强地说着,“这雪绒缎引出来的一定是淑妃娘娘吗?或许是淑妃娘娘借着这件事,排除异己?。”

“自从淑妃娘娘成为?宫妃之后,宫里发生了多少事,陛下,太后娘娘,”巧圆忽然话锋一转,“难道就没觉察出异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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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宜

一直以为?,巧圆只是被利用的一环。

原来在?荷风宫时,巧圆就不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她的情绪能从脸上清晰看出。

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城府?今日之事过去,她可?能就悄无声息死在?宫廷的角落里,再也不能说出真相。

却没想到,此刻的巧圆在?被掌嘴之后,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甚至都有些佩服巧圆了。

以她的心智和意志,若是走?正?道,怕早就成功,何必要?做其他人手里的刀?

在?巧圆说这些话之前,沈初宜总觉得许多话根本不用解释,但现在?,她倒是忽然来了兴致,认真看向巧圆。

“你的意思是,本宫做了这么一出戏,为?的是坑害别人?”

“本宫要?坑害谁?”沈初宜问。

巧圆方才挨了打,这会儿耳朵中?还嗡嗡作响,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奴婢因何而知??”

沈初宜神情淡然,她垂眸看着巧圆,忽然道:“本宫如今已是淑妃,若是要?害,只能害份位比本宫高的宫妃。”

“德妃姐姐,你觉得本宫要?害你吗?”

沈初宜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陛下今日维护的模样,她根本就不需要?动?手做任何事,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何至于自己?出手?

尤其是德妃,两人虽然总是有口舌官司,但也不过都是小事,看今日德妃的态度就知?道,在?大是大非之上,两人是一致的。

德妃最近性情大变,却并?非得了失心疯,而是以另一种姿态保护自己?,保护萧应泽。

沈初宜跟德妃不熟悉,两人还不到坐下来促膝长谈的地步,但她尊重德妃的选择。

作为?母亲,她知?道德妃为?何会这样做。

与聪明?人相处,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提前暗示。

沈初宜话音落下,德妃就冷笑一声:“就凭你,也能害得了我?”

巧圆愣愣看着她们,不明?白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

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

她心中?微沉,许多话此刻也不便说,只咬紧牙关,坚持道:“只要?取来雪绒缎,一切就都清晰了。”

“证据确凿,众目睽睽,总不能轻易放过。”

沈初宜淡淡笑了:“是,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看巧圆这样笃定,沈初宜便明?白了一切。

说着话,舒云等人就先回来了。

后面跟着的小黄门捧着两卷布匹,一看那成色,便知?道就是雪绒缎。

等几人站到殿中?,姚多福就开口:“回禀陛下、太后娘娘、诸位娘娘,这雪绒缎是臣和钱掌殿亲自盯着温姑姑从库房取出,温姑姑另外?取了荷风宫的夏装核对账簿和景玉宫库房归入账簿。”

姚多福说话干脆利落:“根据查证,都与之前的口供对得上,另外?,雪绒缎自从存放入景玉宫,就再无取出记录,并?无人动?过。”

恭睿太后看了一眼萧元宸,便道:“直接查。”

荷风宫一下子就安静了。

搜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两卷布匹上。

雪绒缎布如其名,的确花纹精致漂亮,看起来犹如一层白雪覆盖,织造时需要?耗费无数日夜。

舒云退到一边,没有插手。

陈姑姑和谷姑姑上前来,取了一块垫布放到下面,然后便展开雪绒缎。

不过四匹布,是很好丈量的。

雪绒缎一卷有两匹尺幅,就在?众人安静的呼吸声里,第一卷 雪绒缎丈量好了。

谷姑姑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微微直起腰身:“第一卷 八十尺。”

她顿了顿,声音扬了三?分:“足尺。”

贤妃明?显松了口气。

沈初宜一直很淡然看着她们量布,整个人镇定的可?怕。

很快,第二卷 就开始测量了。

一尺,又一尺。

随着尺幅慢慢被拉开,当尺子最后翻过八十下后,第二卷 雪绒缎也被测量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尺子上,看到最后,的确丝毫不差。

谷姑姑明?显放松下来,她直起身,这一次说的干脆利落。

“第二卷 八十尺——足尺!”

话音落下,整个荷风宫的气氛为?之一松。

就连恭睿太后也露出了笑容,道:“既然如此,此事就彻底与淑妃无关,若是还有人以此胡言乱语,巧圆就是你们的下场。”

而此刻,作为?以儆效尤的那个人,巧圆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她嘴里不停念叨着,神情很是仓惶。

“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翻来覆去说的就是这一句话。

她似乎也疯了。

沈初宜同萧元宸对视一眼,萧元宸便道:“把她带下去。”

这巧圆身上很有嫌疑,自然要?进慎刑司审问。

德妃此刻眉目也舒展开来,道:“若非这宫女装神弄鬼,事情早就办完,简直耽误工夫。”

“今日事毕,若太后娘娘,陛下无其他事由?,臣妾便告退了。”

德妃说这话的时候,沈初宜的目光在?屋中?众人身上逡巡。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面色惨白的陈姑姑身上。

“德妃姐姐,倒是不急。”

“既然这草蛊人用的是雪绒缎,咱们总得知?道,这雪绒缎是从哪里来?”

德妃挑眉,顿时明?白了沈初宜的意思。

她重新坐回去,道:“那就等一等吧。”

片刻后,尚宫局剩下的那两匹雪绒缎到了。

按照当时的方式,布卷徐徐展开,谷姑姑认真开始测量起来。

而方才还很淡然的陈姑姑,此刻就频繁走?神,面色越来越难看。

就连贤妃都瞧出不对来。

但众人都心照不宣,没有开口,只等最后的结果。

果然,等布卷展开至最后,尺子恰好只量了一半尺幅。

谷姑姑愣了一下,随即就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道:“太后娘娘、陛下,这一卷存放于尚宫局的雪绒缎,差了半寸。”

就是这半寸,刚好可?以做一身草蛊人的衣裳。

只听噗通一声,方才还很沉着冷静的陈姑姑双膝跪地,整个人都惊慌失措。

“是奴婢之过,未曾看守好布料库,还请太后娘娘、陛下责罚。”

萧元宸垂眸看向她,倏然冷笑一声。

“只是没看守好布料库这么简单吗?”

陈姑姑抖了一下。

待及此时,在?场众人皆已明?白。

荷风宫这场大戏,经手的人都有谁,为?何会这样一波三?折,不停在?淑妃身上盘旋。

最终,这害人的法子没有落到淑妃身上,那么这些牵连的人,最终的去向只有慎刑司。

萧元宸冷冷道:“带下去。”

说完,萧元宸看向姚多福,道:“吩咐孙成祥,立即去尚宫局捉拿牵扯之人,凡布料库所有涉事宫人,一并?下慎刑司审问。”

萧元宸继续道:“荷风宫中?,除大宫女留下,其余人等也皆入慎刑司,盘问清楚与那宫女之间的关系和往来,若无嫌疑,直接放还。”

此刻冷新枝倒是跪倒在?地:“陛下,奴婢与巧圆共事多年,知?其过往,奴婢愿意去慎刑司接受盘问。”

这样说着,冷新枝才终于落下泪来。

“她这样谋害小主,天理?不容。”

万没想到,最后竟是冷新枝对邢才人忠心耿耿。

既然她愿意去,萧元宸便道:“谷姑姑,你留在?荷风宫,暂时照看邢才人。”

如此安排完,萧元宸直接起身,看向刘文术。

“刘院正?,”萧元宸道,“给邢才人用重药,务必要?让她心迷之症好转。”

邢才人再这样疯癫下去,很快就会香消玉殒,此刻唯有重药,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生机。

刘文术自然知?道禁药那些事,他也仔细查验过,邢才人的病与禁药无关。

正?因此,他才说邢才人的病太医院不好医治。

既然陛下有言在?先,刘文术心里有了底气,便道:“臣遵旨。”

萧元宸回过头,看向恭睿太后。

他伸手搀扶起恭睿太后,笑道:“母后,儿子送你回宫。”

恭睿太后见了萧元宸,总是慈祥和蔼的,她拍了一下萧元宸的手,道:“你忙,不用惦念我。”

如此说着,恭睿太后就道:“贤妃与我顺路,让她送我便是。”

等萧元宸众人把恭睿太后送走?,德妃立即就说:“陛下,臣妾告退。”

还不等萧元宸开口,德妃已经带着自己?的宫人,浩浩荡荡走?了。

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沈初宜不由?笑了一声。

“德妃姐姐真是急脾气。”

萧元宸嗯了一声,他神情温和看着沈初宜,对她伸出手:“走?吧,朕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