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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全名朱菁, 是金融系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据说原本是想学医的,最后被家里逼的学了金融。

朱菁在玄学社, 出了名的标签就是艺高人胆大。

她现在怀里抱着道具尸体,就跟抱了一个布偶娃娃似的, 完全不知道害怕是什么。

方棋突然说的话她听得很清楚, 于是缓缓打出了一个:“?”

本以为有了学姐的对比, 寅迟多少会为了找回一点男人的自尊心,把手从他肩膀上拿开, 不料他整个人纹丝不动,干脆凑到自己耳边道:“乖,这个问题我们回去之后在探讨?”

方棋:“??”

回哪儿去?探讨什么?怎么探讨?

倏地反应过来什么, 方棋脸色一绷:“谁要跟你探讨这个问题!”

寅迟依旧靠着他道:“嗯, 现在不探讨这个,场合不合适。”

方棋:“???”

“呃……”方棋还在懵逼,朱菁已经面露尴尬地说:“这种问题确实还是回去讨论的比较好。”

方棋:“……”

学姐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但他好像解释不清楚了。

将人不成反被将一军,方棋愣了好一会儿, 只能叹一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掀了肩膀上的人, 去角落里做道具去了。

寅迟被他掀得一踉跄,但也很快站稳了, 没有一点猝不及防的狼狈, 显然早就做好了被掀的准备。

朱菁在一旁围观了全程,忍不住笑道:“你们俩可真有意思。”

寅迟微笑:“是吗?”

“是啊。”朱菁说。

她原本以为方棋会是那种冷面薄情的高岭之花, 应该成熟又稳重, 不会轻易被人掀动情绪。

但寅迟短短几句话,这人就炸毛了。

原来高岭之花也有闹脾气的时候?突然就多了几分人气儿。

朱菁很满意地说:“这样挺好, 继续保持,咱们社团的人气可就靠你们两个撑着了。”

寅迟看着角落里动作明显比平时粗鲁了许多的人,不觉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欣然应承道:“好啊。”

再凑过去时,不可避免地碰了壁,寅迟也不急躁,在他旁边坐着,在方棋完成一个步骤之后需要换工具时,未卜先知似的把他需要的工具递给了他。

方棋:“……”

他不想接,但又确实是他现在要用的。

寅迟嘴角挂着浅笑,耐心十足地等着他。

说实话,很欠!

但方棋更不想被人觉得他是在闹别扭……他有什么别扭可闹的?

于是他几乎是从寅迟手里把工具抢了过来,却又被那人料中似的,轻轻地笑出了声来。

方棋忍无可忍地朝他瞪过去。

寅迟立马举手投降,给自己做了个上拉链的动作,又抬手给了他一个“请继续”的示意。

方棋:“……”

半小时后,一个完整的人体模特就在方棋手中彻底变了个样子。

朱菁再次扛着道具上楼时,路过看到方棋的杰作,整个人惊艳地瞪大了眼。

“哇,方棋学弟,这是你做的?”

方棋最后把模特的身体摆好,直起身之后点了点头:“嗯。”

“你手艺可以啊。”朱菁绕着模特转了一圈,一脸惊叹:“这也太逼真了吧,我们社团招了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

虽然是夸赞,但方棋还是不太能理解她的兴奋。

他做的是一个母婴鬼,穿着病号服的母亲坐在长廊里的共享陪护椅上,凌乱的长发遮挡了她的大半张脸,她脸色灰白,下颚干裂,一双浑浊的眼睛在发丝缝里若隐若现。

她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五个月大的婴儿,婴儿瞳孔漆黑,不见眼白,嘴角诡异地咧着,偷偷从母亲的怀里探出头,森然地仰望着正居高临下凝视着他的人。

这是方棋参加地府公务员考试时解过的一道题目里,突兀地出现在考试情景里,在医院里惨死的一对母子。

他记得当时参加考试的鬼差预备役成员,大多数都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轻。

但朱菁却只有兴奋。

这是个当鬼差的好苗子。

朱菁完全不知道方棋的心里在想什么,一心扑在他做出来的道具上,仿佛是小女生收到了心爱的洋娃娃。

欣赏了好一会儿,她才直起身,又看向寅迟道:“学弟你呢?你做了什么?”

方棋做事容易沉浸进去,没有寅迟影响他的节奏,他很快就忽略了坐在他旁边的人,也没关注过寅迟一个人在捣鼓什么,所以朱菁问起,他也有些好奇地看过去。

然后他看见,寅迟做的东西只有巴掌大小。

同样是一个女人,被一团又一团的黑线包裹,里面不规律地伸出几缕红线,放远了看像是烧焦的肉-体里露出了红色的肌理,那人……那人偶头是断的,但又没全断,头和身体被一片橡胶连接着,就像是没了颈骨,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肉,上面细小的红色凸起像是残留在上面的血肉。

这样惨烈的身体,女人的表情却没有痛苦,她的脸上什么特效妆都没有,只有一片空洞的麻木。

方棋不觉瞳孔微微收紧。

朱菁也收敛了兴奋,“这……这是什么啊?”

寅迟面色坦然地说:“人偶娃娃啊。”

朱菁:“……她的头……她脖子呢?”

寅迟:“被吃掉了啊。”

“……”

方棋做出来那么逼真的等身鬼模特都没让朱菁被吓到半点,却因为寅迟的两句话让她有点想冒冷汗。

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你挺有想法的。”

寅迟对别人的夸赞一向是照单全收,又把娃娃递给朱菁道:“找个透明橱柜放进去吧,应该会很有效果的。”

朱菁:“……行。”

她有点烫手地把娃娃接过来,继续搬着道具上楼了。

寅迟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一回头对上某人正望着他的目光。

“怎么了?”他一脸平静地问。

方棋直接道:“哪儿看到的?”

寅迟又回头看了眼楼梯,“你说那个人偶娃娃?小时候看见的,具体在哪儿早就记不清了。”

“……”

不管是在哪儿见到的,看那个死状,估计死后也是一只麻烦的厉鬼。

见识过方棋他们的成品之后,朱菁就放心把做道具的任务全权交给了他们,玄学社的人分工合作,很快将一楼布置完成了。

首先参观的肯定是玄学社的内部成员,其他第一次见成品的人走进楼里,方棋也终于看到了除朱菁以外的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向阳,她胆子估计是社团里最小的,一进门腿就吓软了,刚刚一群人为了壮胆靠得很近,她腿一软,后面的人也跟着倒了一地。

她哆哆嗦嗦地又站起来,看着负责做道具的两个人道:“你俩一开始还说不来,你们可真是太有天赋了。”

天赋是肯定有的,毕竟专业对口。

向阳站起来后,后面倒地的人也陆陆续续被扶了起来,方棋事不关己地在旁边看着,看到他们扶到最后一个人时,眼皮轻轻抬了抬。

走在最后的人,穿着一身白T恤,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长得其貌不扬,但方棋觉得他有点眼熟。

想了一会儿,他脑子里有了答案。

“是那天从楼上掉下来的那个人。”寅迟突然在他耳边说。

方棋侧头看他,轻轻“嗯”了一声。

跳楼的人怎么会来玄学社?他不是掉下去的时候吓破胆了吗?

或许现在他的胆儿还是破的,因为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一双细小的眼睛在鬼屋里各种道具尸体上打转,就差把“我要晕”三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大概是他们俩的视线太明显,又或者他恐惧的目光在到处都很恐怖的鬼屋里实在找不到地方放,最终还是和方棋他们对上眼了。

对上眼的一瞬,他怔了一下,随即好像看到了比道具更恐怖的东西,埋着头不敢抬起来了。

方棋:“……”

“你们俩看什么呢?”向阳已经缓过了最初的一波视觉冲击,三步并两步走到方棋他们身旁,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奇怪道:“罗阳煦?你们看他干什么?他怎么了?”

她脱口而出那人的名字,方棋顿了顿,一句“你认识”很快改成了:“他不是从天台上掉下来了?”

向阳点头说“是啊”,随即恍然道:“哦,你们很奇怪他为什么没事对吧?这个我也不知道,运气吧,楼下刚好有棵大树,帮他缓冲了一下坠楼的冲击力,在校医室待了两天就出来了。”

方棋:“……”

这事的原委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又道:“他怎么来玄学社了?”

向阳回头看了眼:“他是咱们社团的一员啊。”

方棋:“他是玄学社的?”

“……”

“是啊。”他们的反应让向阳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寅迟在旁边说:“他看起来胆子不大,怎么会加入玄学社的?”

“这个啊。”向阳又再次恍然,解释说:“他确实挺胆小的,他来咱们社团,是因为咱们社长。”

“……”

不用方棋他们问,向阳又解释说:“罗阳煦是来找我们社长治病的。”

“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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