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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地中央,林初倚在离墓丛远些的空地,小心地往外挪,注意着不碰到墓碑。

她浑身依旧发冷,伸手一摸,指甲尖锐冷硬,几乎抓伤自己的脸。

但她却并不太后悔。

据其他任务者的说法,只要自己没死,任务完成后,诅咒自然会消失。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这幅样子一看就是进了禁地的后遗症,该怎么回村里去参加祭祖才能让村民不要打死她?

林初躺着晒了会太阳,感觉好些后,勉力从贴身腰包中取出一块压缩饼干,慢慢吃下去,边吃边思考。

陆言礼答应过,他会尽量拖住村里的保家仙,再发消息给自己,可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收到他的消息。

要么他死了,要么他被困住不能发。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林初又喘口气,撑起身子,盯着屏幕上自己发出去的信息。

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动静,包括余衔光。

所以,这片区域有什么邪门的地方吧?

不知道余衔光怎么样了,她有些苦恼地想,等自己回去,那家伙估计又要和自己哭很久。

所以,现在自己该去哪儿呢?

这片禁地太大了,晚上视觉受限尚不明显,白天一看,一个人坐在近千平米,一层又一层森白如骨鳞次排列的墓碑中,很容易将自己也当成一只孤魂野鬼。

她坐在上方向下看,莫名从心底涌起一片悲凉。林初晃晃脑袋,甩去多余的惆怅情绪。

她从不多愁善感,这股情绪不是她的。林初再度深吸口气,沿着目前自己所在的圈子向远处走去。

她想要绕一圈试试。

盗墓洞下,是一座陵墓,陵墓有没有正门?又会是谁的陵墓?

真正绕着圈子以步伐丈量,她才发现这片禁地实在太大了,这还是站在距离圆心近些的圈内,她走了二十来分钟,也没有见到尽头,周围全是一模一样似乎毫无变化的景色。要不是她时不时看一眼墓碑上的姓名,说不定真会以为自己在原地打转。

另一边,大家正在发愁。

李老太太死得蹊跷,又恐尸变,丽丽匆匆处理一番后便让大家扛去下葬了,这回的葬礼更加简陋,连灵堂都没摆,将村长家昨晚灵堂改了改。

可问题在于,李老太太平常身体好,觉着不急便没拍过遗照,现在突然人没了,村里仅有的一家照相馆也没法给死人拍出来。

总不能摆个闭眼睛的照片吧?不合适。

这会儿还是陆言礼主动站出来,说他会画画,素描画的和照片区别不大。其他人将信将疑,在看过对方随手描出几张简笔画人像后,立刻请求他动笔。

现在,他就坐在灵堂里,对着棺材里的人一点点描摹。

丽丽像只猫似的蹲在院子里,脑袋往自己膝盖蹭了蹭,一脸森冷地注视着正在画画的人。

要不是他还有用……

她不甘心地磨磨牙,转念又想到了什么,一脸兴味。

陆言礼坐在棺材边,一点点画出一张素描像,过了一会儿,丽丽站起身,抖抖耳朵跑来旁边看,这一看就令她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不画眼睛?”她伸手一指眼眶内虚虚涂出的一个圈,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陆言礼诚实道:“我怕画出来了,她会看见我。”

丽丽气愤不已。

但碍于规则,她不能否认,毕竟这也是她计划之一。急得原地转了两圈后,她不得不愤愤地盯着对方停下笔。

“我画好了,眼睛的地方,就拜托你涂一涂,可以吗?”陆言礼将画像留在椅子上,打算离开。

人情难还,“鬼情”更难还,他毕竟受过庇护,真要追究起来这份债也许就是后来的催命符。

丽丽没奈何,她刚才杀了一个人,短时间内不能再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起身打算离开。

“等等,你站住。”

陆言礼脚步停下。

“罗莺在哪里?”

陆言礼摇摇头:“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虽然自己有猜测,但罗莺没有告诉他,这个猜测就不能当真。

“林初呢?”

陆言礼还是那一句:“不知道。”

临走前林初还在禁地,但现在他也不知道林初会去哪里。

闻言,丽丽终于心满意足,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我知道她在哪里。”她笑的很开心。

“我知道,她也闯了禁地,你们见面了。她现在肯定还没有走,你让她现在回来给我钓两条鱼,我就原谅她。”丽丽用小女孩的稚嫩声音轻快地说,“现在,你们可以联系了。”

鬼怪不可能有这么好心!

陆言礼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他太了解这些东西了,哪怕因为外来者进入后重新恢复成未异变前的模样,也不可能改变其诡异的本质。

虽然他非常需要林初的冒进,但现在……

红裙小女孩满眼放光,似乎就等着他的拒绝。

“快点,不然就是你了……”

陆言礼没有拒绝,取出手机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林初还在前进。

令她惊喜的是,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道路,平缓弧形的外圈在前端几百米处呈现出一个大约五六十度的尖角,向另一端延伸过去。

总算有突破了!

林初欣喜不已,她拍下几张照片上传云端,又在备忘录上描好图,继续向前进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奇怪,可以通信了吗?

一看来电显示,竟然就是陆言礼。

林初狐疑地接起电话。

“林初?”

林初清清嗓子:“是我。”

“你现在回来吧。”

大约是信号不好的原因,陆言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沙作响,像是有电流通过。

“在村口接你,我有办法。”电话对面轻轻咳嗽了一声。

“尽量快一点,我只等你到下午六点。”他又咳嗽了一声,似乎被冻着了。

现在距离下午六点,还有七个小时。

“第八个小时,我就不等你了,大家都很想你,尤其是林雪原,咳咳咳……”又是一阵轻咳。

“她很担心你……”

……

林初一开始慢慢听,听着听着,瞪大了眼睛。

以每一声咳嗽为结尾,对方每句话开头连在一起,分明就是在告诉她:你在禁地,她已发现!

这个消息令她顿时毛骨悚然。

“TA”是谁?自己究竟要不要回去?

思来想去,也没个章程。她看着前方墓碑排列成的尖角,咬咬牙,还是继续向前行。

等自己绕圈回去再说吧。

不管那个“TA”是什么东西,想来它应该进不了禁地,不然早就过来抓她了,何必威胁陆言礼让他打电话叫自己回去?

*

陆言礼挂断了电话,又咳嗽了两声。

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像是没休息好,加上他穿的少,站在堂屋内任由寒风倒灌吹拂,一脸虚弱的模样。

丽丽的脸色比他还要苍白,和棺材旁边的纸扎人站在一起竟说不出哪个更像纸扎娃娃一点。半晌,她咧开嘴,露出满口尖锐细牙:“你可以走了。”

说罢,她来到灵堂前供奉的香炉前,抓起一把香灰撒在地面,而后同样转身向外走去,跟在对方身后,关上了院门。

院内恢复了死寂。

过了一会儿,细细的,窸窸窣窣声响起。

像是老人轻手轻脚动作,叹气、咳嗽。

地面香灰上,逐渐显现出一列脚印,那脚印不大,一步步向外走去。

过了很久,村民们才在丽丽的示意下,小心打开院门,看见地上的脚印,欢呼起来。

李老太太回去了!

他们立刻跟昨晚一样排了个章程,大家一块儿抬棺往外走。陆言礼原本被分着顶替张伯位置的,但他一脸苍白文弱还咳得厉害的样子,任谁看都担心棺材把他压坏了,他便换了个活儿——撒纸钱。

他初来乍到,什么行头都没有,严光耀借了他一身麻衣,套在外头,胳膊上扎了黑丝带后,拎了篮子往外走。

本就是冬日,阳光也透着冷,怎么都照不暖和身上。一列队伍吹吹打打,向外走去,领头那人捧了黑白遗像,干瘦干瘦的小老太太笑容和煦,但那双眼睛多少有些不自然。

临出村口,陆言礼分明看见张慧萱站在人群中,他看上去病得更厉害,寒风似乎能把他吹倒。他的一双眼睛,死死地向外看,却始终没有踏出村口一步。

陆言礼。回忆起了张伯说的话。

这么看来,张慧萱明明是不能离开这个村子。

为什么?

陆言礼突然又想到丽丽说的,她的“姑姑”。

整个村里,张慧萱大概是对丽丽最不客气的人,其他村民皆毕恭毕敬,唯独他,忌惮之余嘴巴上却并不太客气,时常用父亲的架子教训她。

整列送葬队伍既喧闹,又寂静,只有唢呐震天响,和铙钹敲击尖锐的金属碰撞声,连个哭灵的人都没有。

李老太太子女不在身边,一直一个人生活,好在村里人齐心,肯帮她收拾后事。

送葬队伍里,其他几个任务者也都在,除了林雪原,她被以“阴气太重”为理由留在村里,不得不自己找事情,四处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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