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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点气得真不要命现场来点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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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邵住院时间用不着很久,但因为旧伤缘故,还是听从建议在那儿腌大半月,呼吸方面恢复正常,隐隐作痛的时间变少,自理能力也很强,护工很快用不上,遣走那天黎也正好下早班过去。

这些天黎也都尽量下班来医院,有时忙得晚,靳邵电话让她别过来,两人视频聊。靳邵还知道她今年升职,上回直播效果也超预估,她跟他聊些工作上的事,他不懂装懂地点头。

难有下早班的时候,黎也和护工在门口聊了几句靳邵的恢复情况,听了他不少好话。护工伸脑袋进去叫人:“先生!您爱人来啦!”

靳邵最近听这称呼听得很顺耳,每天就等着这一声,心情无比愉悦,打到一半的游戏搁一边。护工一走,仗着四肢发达了,缠着黎也又抱又亲。

这阵子在医院,店里的事都远程关注,丁红决定不了的事儿,电话打他这,忙务累加,后面来看他的人断断续续,几张老脸看了几回,都问他什么时候出院。

一看日子也就这两天了,黎也难得打算留下来陪他一晚。靳邵洗澡换衣服,再一起吃顿饭,趁着天没暗,去楼下公园走走消化。

护工夸他没夸错,精神气儿都跟着恢复了八.九成,除了在医院晚上跟她睡不到一块儿有点闷得慌,听到出院比谁都乐。

沿着林荫道,傍晚有凉风,两人扯着皮东绕西走,暮云将落才走到休息区域找座椅歇息。黎也回工作消息,靳邵划了两下手机目光抛远,黎也偶然一瞥发现他无聊到观察起了不远在道上打起太极的大爷。

“你别说,我以前学过那玩意儿。”他余光注意到黎也,说,“但是没学到精髓,可能还真得到这年纪。”

黎也抓重点奇特:“你学这个干什么?”

“调身养息,”他一本正经:“也可以假装自己在修行飞升。”

“……”

靳邵蹭蹭她,说:“你想学我教你。”

“不想。”

“为什么?”

黎也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学?”

他倒一派真诚,不像玩笑:“假装咱俩一起修行飞升,在天上有个伴。”

她没绷住,被逗乐,说他有病。

有电话响,黎也抬了下自己手机才发现是他的,工作电话,正事一完就挂,顺便交代了他的出院时间。而挂断之后,黎也才看清手机页面停留在他微信朋友圈的个人主页。

很好笑的是,他俩真有点难解释的共同特质,靳邵当初没骗她,确实是工作号,也是私人号,好友加得巨多了才后悔怎么没弄个工作号。也同样的不怎么在朋友圈分享个人,最常见的就是按营销发的词发条宣传。

黎也看见的时候,靳邵也没回避,反而就着她的视线往下滑,心血来潮问了她一句:“Stand By You什么意思?”

而她像醍醐灌顶般,听完这句话,没反应了,靳邵看了她一眼,笑着,手继续滑,滑到一处停,黎也斜眼看见了。

一条沉在除夕快乐之下的。

生日快乐。

比除夕快乐更准时的是生日快乐。

她不免想起些同样难忘的时刻,看见路灯下孤独相依的两个身影,也听见久远的玩笑在此刻灵验,衔接,完成闭环——

“你那祝福再晚点,今儿就过了。”

“你仪式感那么重?过了还不能算了?”

“显得你特没诚意,没礼物,祝福也隔夜放馊的。”

“那我要过生日,你拿什么诚意?卡点给我发个生快?”

……

这条朋友圈只屏蔽了她一个人,底下的询问评论联袂而至,他当时一个没理,悄摸的就把这诚意给了。

黎也眼睛盯那,失焦,聚焦,反复着,许久,她抬头,回到他的问题,头脑清醒地明白他在说什么。

Stand By You,这个蕴含极致强烈的情感的短语——应你所需,伴你左右。

通俗点讲就是在你身边。

互相戴上戒指那天的零点,靳邵就刷新了最新的一条朋友圈以及个人头像,一张照片,十指相扣,两枚银戒闪烁其中。朋友圈的附言简洁粗略:Stand By You。

在黎也的视角看不见的留言里,club的人比她更先猜出了这个店名的来源,祝福声排山倒海。

黎也觉得自己想错了,这个人其实很细心,很肉麻,对她也矫情。就这么看着,笑了笑:“你不文盲嘛,这怎么想出来的?”

他几分不乐:“你见过文盲看书?”

“哦……”黎也笑笑,眯眼给他下面子:“绝望的文盲,上网查了多久的?”

“你他妈……”靳邵要被她气呕血,憋着脸不理她了。

黎也更乐了,话一转问:“原来那头像呢?什么意思?重逢?”

他又憋着脸来理她了:“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很不绝对的语意,黎也疑惑一秒,他就又哗哗翻起手机,滑进相册,最后索性头一斜靠在了黎也肩头。

她的轻俏笑意也在触目某一块单独建立的相册里的照片场景时,涣然冰释。

他从第一张开始滑,从各种新书发布会以及线下宣传活动,甚至一些公开颁奖的现场。他溺于人海,望她于高处。

越往后,时间也越后,这都不是网传图,每张都在拍摄时被自动盖上时间水印,并没有那么夸张地精确到每场,但回国后的那几年,每一年他都来。

一边见着她,一边在心里盘算又离她近一些。

不是好久不见,是她终于看见他。

像樊佑说的,这个世界上像他这样的,根本都没见过第二个,可以如此热烈也如此沉默。

让人越发地觉得,这个人活得真是辛苦,你要问他吧,他还会嬉皮笑脸地告诉你,他现在尝到的都是甜头。

黎也心里一阵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说什么。他给她看,倒也不是要她讲出什么花,就想当她面指指这张图里的她,指指那张图里的她,说你也不太上镜了,我那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手机问题,换了两三部。她立刻就笑了。

他保持着靠在她肩头的姿势,不知疲倦地讲着,像他们每一次无聊的闲唠。时间走得悄无声息,顶头的路灯打下来,黎也才惊觉天早黑了。

淡薄光彩浮进雾阁云窗排列的间隙,早月只在黑天中亮起一点,城市是这样的,灯火万家,终而复始。这反倒让人怀念曾经厌烦却已经失去的小城夏夜。

他依然靠着,嘴里喃出梦呓般的话音。

“黎也。”

“嗯。”

他睁眼,说:“仔细想想,我也挺幸运的。”

“嗯。”

“还好活着。”

“……”

他复将眼闭上,叹笑说:“活着见到你。”

沉甸甸的男人压下来有如一块巨石,他气力渐渐松懈,呼吸渐渐平稳,他好像就这样要睡过去。黎也望着远方的天,肩头有热温,人却像安详死去一样的平静。

这不免让她当时就一下地心惊,直到手被他默默攥住。

……

他说,那时他感觉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

说你知道吗?普吉岛每年的雨季都会有那么几天连续降雨。他们同一批的拳手开始并不能拥有个人居所,大家都拥挤在一处废弃工厂边的集装箱房,三层,内置铁锈楼梯,常年昏暗少见光,更要命的是那地方靠湖,一到雨天,就跟以前在旅店时一样潮,令人恼烦。

那种天气里就太容易感冒发烧,他跟一起的拳手遭过不少罪,他对那里几乎没有好印象。

但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潮闷的旅店房间却总让他在那时候想念,分明它们都是同样的令人恼烦。

他不避讳地同她讲起过去许多事,不再隐瞒,就当小故事讲给她听,再刻意博她一些心疼,那样就感觉,好像都没白熬,好像所有苦难都可以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