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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也根本记不起昨夜什么时候睡下的, 分明够累了,早八晚五折磨出来的生物钟还是准时叫醒了一半意识,另一半, 是响在枕边的手机来电。

透光的窗帘不知何时拉紧, 黎也匆匆一瞥又将眼睛埋进手指缝间, 她身上被仔细清理的很干净, 没有异感, 鼻腔里却似是弥满储存了那种味道, 久久不散。

她动一下身,想去拿手机, 大腿根还有股火烧的痛感,腰腹僵麻——洗手台那次做得狠了, 撞到不少地方,大半夜还被他捞起来拿手机灯照,他想给她抹药,被她一脚蹬下床,说别烦她睡觉,他气得骑跨上来摁着她抹。

那些部位现在还疼着,缓和时,就把电话耗去了十几秒,等她再伸手,却是捞个空, 电话响铃也灭了, 睁一只眼缝, 看见靳邵神一样地早起出门, 鬼一样地无声摸回来,有模有样举起她的手机搁放耳边, 要不是电话里的亲切问候,她都忘了今天是“工作日”。

对方是club的活动策划,临时换改,什么都要加急,自然来催一下进度:“喂黎老师呀,我们那个文案交付期限是截止到……”

黎也隐约听到字眼,想爬起来让他拿手机,还没开口,就见这人直愣愣盯着自己,然后对着电话里的员工交代:“之前不是有两样备选,她明天交不上来,就把那个挂上去。”

“啊?那不是开会批过……等等,”小员工第一想法是打错了电话,“什么东西?”应该是确认了一下,第二反应回味了刚刚那句话,第三秒,CPU超载负荷,电话沉寂下去。

这会儿,黎也已经拉着睡衣肩带起身,站床上,比靳邵高出一个头不止,在他回答电话里唰地喊出的一声“靳老板”之前,接了手机,冷漠、简洁,一个字不多余地答:“行,晚点发你确认。”

电话一挂,消息轰炸也紧随其后,黎也丢开手机,踩下床,溜了一眼罪魁祸首,踹他一脚走开,他眼睛从左到右地跟着她,肩颈,前胸,所见的白肤上全是战果。

他喉结滚动,有过更深层次的接触后,连占便宜都会明目张胆,到门口捏了一把她的腰,说:“你还有劲儿?”

黎也没劲搭理他,敷衍地有气无力:“有劲儿赚钱。”

进了卫生间,后边的人跟到门口,“我给你钱。”

“哦,那不就是——”她回头,口型开了个“p”,让他拉下的脸憋回去了,附带一声:“闭嘴。”

黎也噗嗤一下笑出来。

两人相处模式又找回一丝熟悉的默契感,不用开口讲个清楚,分个明白,其实思来想去,他们从前也没说明白过,稀里糊涂地开始,稀里糊涂地结束。

靳邵斜倚在门边,盯着黎也背对自己洗漱,突然发现,时间和人脑都是很惊奇的东西,他一个不长心的人,昨天的事今天忘,偏偏隔了这么多年,他看着黎也从起床到洗漱,每个表情动作习惯,都能在记忆搜寻与之相同的画面,甚至细节到她刷牙会先斜着刷右腮那边。

盯着久了,黎也当他是变态,出去时多看了他两眼,第一眼是他一大早起床不仅赶着北京地狱级的早高峰回去给自己换了套衣服,还买了份早餐送来,第二眼是他脖子上吊着跟黑长袖反差鲜明的银色项链。

印象里他不是个爱捯饬自己的人。

一眼扫过去,眼熟,昨晚就见过,压得近时,每一下会拍打到她,她那时还嫌烦想给他扯了……不过第一次,虽然喝了酒,但她依稀记得那时候没戴,可能是后来才买的。

项链中间坠了两个银环,她知道这种款式流行,之前还在敏敏那儿见过一个环扣的,不过他这个环扣更精致圈也更大,好看是好看,吊他身上一股任达不拘的味儿。

她边往餐桌走,不经意问:“什么时候买了条项链?”

他顿了一下,说:“你喜欢送你。”

黎也生怕一回头就看见他在解项链,果断说:“不要。”

早餐一个盒装,旁边摆一杯刚热好的牛奶,黎也抓了个叉烧包,环臂后靠在桌沿隐隐感觉餐桌挪位,想了会儿废料,单手去调整了一下。

地上碎玻璃清干净了,她顺着看见清理的人蹲在狗饭盆边添水,今早狗粮也是他喂的,给它多加了两块肉,这只狗记仇也好哄,昨天刚被关出门外,今天被投喂就摇着尾巴露舌头。

靳邵回头给了她一个“不过如此”的眼神。

黎也才吃两口就端着剩下的坐茶几前开电脑了,边吃边把策划项目再浏览一遍,靳邵逗完狗回来从她嘴里抢走半个包子。

黎也趁机问了他些细节,他一离她近,手就不老实,捏捏耳垂摸摸脖子,刚开始还会正经讨论两句,最后变成蒙了头的“嗯、对、不错、很好”,黎也就懒得跟他说了,自顾打文案稿。

见他闲的没事,把手机甩给他,让他自己惹的锅自己解释去,但给过去没一分钟,这人翻进微信,直奔了自己那栏。

黎也静静看着他点进去设了个星标好友,又看他给自己添了个备注,也不能说是添,是把那些字母连成的词删掉余下一个S。

这些全都在她的注视下完成,做完之后抬头,俩人默然对视一眼,黎也挑了挑眉:“解释完了?”

他指腹扫了下人中,脸不红心不跳,“还没。”这下才认真翻出去,老实找人解释。

相对的,他手机也在黎也边上,来电话的时候她下意识瞥了眼,他没有叫人外号的习惯,什么名就是什么名,显示的“丁红”一个字不少。

黎也把电话递给他,他接起走去阳台。

她想到以前在小旅店,她有段时间好奇过他给自己是个什么备注,他每天都被她“欺负”,她猜他会在备注上骂她之类,在他走开的时候翻过他的电话簿——清一色的备注里,只有她,是一串冰冷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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