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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瞥了下他嚼完最后一口的吞咽动作,垂落的手心里,拇指指甲微微磨着食指指腹,没再落座。

走到门边,靳邵又出声:“下来做。”

她回脸:“?”

“现成的桌子不用?”

条件使然,黎也平常做作业是用床头柜,但她把地弄得很干净,可以盘腿坐着,只是久了依旧不舒服。

她犹豫着,靳邵站起来了,攒着什么劲,手机抛一边,弓着脊踱近,闷声站她身前,中间仅隔一拃,他两手置兜,脑袋一压,她眼前尽是阴影。

窗外天光大亮,阳光冒头,沿着四四方方的窗户将房内切割成两面明暗交界,门板硬而冷,突出的把手硌背,她反应过来后,已然退到这个地步,他的脸在视野中一半明亮一半晦涩,罢了,站直身,笑笑:“你有种就跟昨晚式的,别躲。”

“我没种。”

“……”

合着是两个人轮流怂。

黎也想,精神了一夜,他大概把能想通的不能想通的都想通了,她几乎确定,她刚才只要不躲,他绝对会来真的。但躲了,又陷入另一种尴尬,这种尴尬只附加在她自己身上。

他意兴盎然地环着臂,目光沿着她眼周一路向下,笑:“你段位这么高?看不出来啊。”

在他眼中,她是一点马脚也没露的,脸天生冷,细微的触动可以忽略不计,她直视他,乌溜溜地从左看到右,不置可否。

她总能给人一种冲动,就这样看着,什么话都不说,什么话都不用说,用她最擅长的沉默和万事随缘的态度,他就什么也藏不住了。

“咱俩没个交代过不去吧?”

一朝扯回昨夜,黎也锁骨处隐隐有些假想的微烫,牙齿细腻的擦磨,再重些,陷进去一些,她就会留有跟他手臂同样意义的印记。

……

靠。

黎也着急把脑子挥散干净,这种慌张在他乍然靠近时达到顶峰,手从裤兜伸来,至她腰间绕过,直抵门把,一摁,一拉,她人被带得往前,直挺挺碰在一起。

她这回没想躲,靳邵却只是将她臂一扯,人往边上带,打开门,自己出去,“你就在这儿做,我出门。”

她张嘴,干涩地没吐出半字,他步调散漫,棒打不回头地迎向新一天的阳光,一夜过去,又是那个无是无非、无虑无思的少年。

这天直到晚上也不见他的人影。

自打住进来后,除了在舅妈家偶尔晚上饿了会动手煮个面下个蛋的习惯没了,黎也许多方面都相对便捷,一个人做什么都放松。

假期会有点闷,她没有娱乐项目,窄小的房间一待就是一整天,回南天那段日子她又感冒过都没想过请假。

这种感觉在靳邵的房间没有,可能是够宽敞,也或是别的什么。

这屋彩光角度是好的,只不过窗外有树,时间一晚,房间就暗,直到看不清作业本上的字,黎也才去打开了他房里的几个小灯泡。

手机放桌旁,她回去先看时间,打算收东西走人,另外看见几分钟前收到的消息,某人一如既往的聒噪和赘余。

S:【你走没走?】

S:【锅里还剩点汤,喝不完就倒了。】

S:【热一下。】

S:【算了随你。】

她扫到这条抬了下头,看那个万能电饭煲,还插着电,一天都是保温状态,再回到信息回复。

黎也:【你在哪?】

S:【?】

黎也:【我走了。汤你自己回来喝。】

S:【我不回来。】

黎也:【?】

他难得沉默,接下去一句解释也没。黎也坐沙发里,靠着,又坐直,再靠着,也没接下去问,东西收拾好,去盛了碗温热的排骨汤。

黎也是不怎么挑嘴的人,但靳邵的排骨汤,真挺值得品味,上回忘了是盐放多还是味精放多来着,但肉处理得很干净,味调得总差点,不知是不是做的顺序有误。

但一想,他都拿电饭煲炖了,有什么不都一股脑塞进去搅和搅和个味。

黎也没评价的是,他做的不好吃。

但他自己吃得乐在其中,好像很满意。

然后,她把那碗不怎么好吃的排骨汤也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