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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辰轻叹了口气,“怕是不能。”

许观:“为何不能。”

宋景辰:“他已经故去了。”

许观:“……”

杨睿的脸色愈发难看,冯仑注意到了,忙关心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杨睿如梦方醒般,定了定神,道:“我有些疲累,你带他们出去吧,景辰留下,我有话要问他。”

冯仑知道杨睿对作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执拗,刚才景辰说诗不是他做的,却又说作诗之人已经故去,如此巧合,实在让人狐疑……

冯仑有些担心地看了与众人嬉笑的宋景辰一眼,垂了垂眼皮,笑呵呵上前,很是随意地朝宋景辰道:“景辰,公子有些头晕,你先扶他回屋休息,我送大家出去。”

这边冯仑送众人出去,宋景辰则陪着杨睿回室内。

进到屋中,早有丫鬟仆从上来扶着杨睿合衣躺下,宋景辰关心道:“没事吧,要不要叫郎中过来瞧瞧?”

杨睿摆了摆手,“无妨,缓缓就好,你快坐下。”

“来人,上茶,沏花香乌龙。”

说完,杨睿笑道:“愚兄闲来研究出来的新茶,你且尝尝。”

宋景辰讶异,不是讶异杨睿的闲情雅致,实际上大夏许多文人雅士喜欢用花香入茶,花香迷人,茶醇回甘,别有一番风味。

宋景辰奇怪的是杨睿怎么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随和到邻家哥哥似的,莫名地违和。

宋景辰按下心中疑惑,一笑接口:“杨兄好雅趣。”

杨睿微微一笑,垂下眸子,停顿半晌,慢慢开口道:“难道愚兄在辰弟心中就当不得一声哥哥吗?”

宋景辰:“……”

宋景辰不知道杨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笑了笑道:“如何当不得,那我就高攀了,杨大哥。”

杨睿纠正他:“是大哥。”

宋景辰笑了笑,挑眉看他,“那景辰该当自己是你的小弟还是弟弟?”

杨睿道:“自然是我弟弟,如亲弟弟一般。”

宋景辰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花香乌龙,霸道开口:“既然是弟弟,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杨睿满眼柔和地看着他:“你说——”

宋景辰:“大哥这茶没喝够,我得打包带走拿回去品尝。”

杨睿就笑,宋景辰也笑。

宋景辰不想在这里多待,如果可以,他愿意相信很多人间美好,但小宋总的经历告诉他,大家都是成年人,凡事不要太当真,尤其是双方天生敌对。

皇帝派爹爹来南州不是游山玩水,新官上任三把火,爹这把火必须烧给皇帝看,烧起来了,一个不慎就会引火烧身,烧不起来,皇帝不干,当真是左右都是火坑。

宋景辰带上杨睿的茶叶借故离开,杨睿透过窗子看着宋景辰匆匆离去的背影,那身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杨睿柔谲的眸子中沉淀着令人分辨不清的复杂情绪。

这边宋景辰出来的时候,正碰上折身而回到冯仑。

冯仑几步上前,真诚地同宋景辰道:“景辰,今日谢谢你。”

“还有你送的梅花。” 冯仑摊开手掌心,一朵沾染了尘埃的白色小花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宋景辰心里堵得慌,他后悔了,他后悔要来做什么狗屁的卧底,这就不是人干的活儿。

杨睿也好,冯仑也好,一旦接触多了,他便无法把他们当成纯粹的敌人,他不该任性自找麻烦,应该听爹爹的话。

他是小宋总,他也不是小宋总,他可以继承小宋总的学识,但他无法学到小宋总的杀伐果断、狠戾无情。

天边的晚霞很美,梅园被映照的更美,宋景辰没有什么心情欣赏,径自离开。

上了马车回到家中,宋景辰心不在焉,在走廊里差点儿与三郎撞上,三郎扶正他,“冒冒失失的,心里想什么呢。”

宋景辰看到他爹,心里的委屈一下就上来了,他压力真的很大,因为这不光是道德层面上的背叛的问题,南州盐税之事涉及到无数条活生生的人命,这些人并非罪大恶极,甚至很多是身不由己裹挟其中。

杨睿、冯仑、许观、谢旭以及他们都家人全都牵扯其中。

这些人与他熟识,与他玩乐,与他是同窗,甚至与他“兄弟”相称。

宋三郎看出儿子的不对劲儿,宽厚的手掌抚上儿子尚稚嫩的肩膀,笑道:“是哪个让我儿受委屈了,爹给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