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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在福建见到了弘晖,南方已经热了,弘晖被热得受不了,不停地扇扇子,他跟海棠说:“侄儿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酷热。”

这里的水军统领是皇太极的第七子常舒的后人,和海棠是一个辈分,名字是保和。年纪比海棠大,爵位是奉恩将军,属于宗室里面的低等爵位。

此时保和笑着说:“大阿哥这是不习惯,奴才刚来的时候也不习惯,住上一两年就妥了。这里的天气也就是夏天热了些,冬天不遭罪。此处风景与北方也不同,颇有些值得看的地方,就是饮食难以习惯,至今吃饭都不顺口。”

弘晖心有戚戚焉,他也不习惯。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吃什么都带着海腥味,也就是米面吃着还行。

阅舰式之后,海棠提出想去鼓浪屿看看。

郑成功曾经在鼓浪屿操练水师,海棠也想在这里和对面的鹭岛寻找合适的地方设置炮台。好在这时候沿海的人口不多,她带着水军上岸各处查看,也没走漏消息。

只是她登上鼓浪屿之后忍不住叹息一声。她以前来过鼓浪屿,跟团来了,当时本地导游很自豪地带着游客去参观岛上的建筑,盛赞这些建筑多么美,又盛情邀请大家去听音乐。海棠没有去,她觉得很痛苦,痛苦到没能跟着走完全程,独自回到的码头等着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因为她真的没办法欣赏侵略者留下的建筑,没法盛赞这些建筑美丽。

这个时候岛上很干净,人少树多,安静又祥和。

海棠指着岩仔山说:“在这里设炮台,策应对面岛上,到时候形成交叉火力封住前面的海域。”

在福建逗留了几天后,她先弘晖一步去了广东,在广州下船,一面住进了客栈,一面派人去寻找乔大爷,一面和朱尔哈岱汇合。

乔大爷的老家在乡下,但是他把老母亲和妻儿带到了广州生活。突然有人找上门,说是京城的金爷来了,既惊又喜,急匆匆出门。

海棠此时站在客栈门口和附近的店家鸡同鸭讲,对方不会说官话,她和随从们也听不懂本地语言,猜都猜不到对方的意思。

乔大爷远远看到一个道士就大喊:“小金爷,别来无恙。”

海棠松口气,赶紧抛下眼前这位回应乔大爷:“哎呀乔兄弟,在广州我处处仰仗你了,没你我寸步难行啊!”

乔大爷赶紧说:“您言重了,您怎么突然来了?就该提前说一声,住什么店啊,直接住我家啊。”

“哦,事发突然,来不及提前安排,我们王府的郡主要出嫁,王爷让我来采买嫁妆。”

“这样啊!这郡主必然是王妃娘娘,不,福晋的闺女吧。”

“不是!福晋就两个儿子,这是侧福晋生的,很宝贝,王爷特意去求的,要把她留在京城。”

“这真是掌上明珠啊!”乔大爷一听特意留在京城,那必然是如珠如宝。

乔大爷再三邀请,让海棠住到他家去,海棠觉得不方便,然而乔大爷说“要是知道你来,我老豆肯定高兴。”

海棠就说:“也罢,我就做一回恶客,只是我带的人多,还要留一些在这里,我晚上住你们家,白日出来带他们采买,等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和你一起去看望令尊,去他坟前烧纸钱。”

海棠就搬到了乔大爷家里去,拜见了他母亲,见到了他的孩子,做出通家之好的样子。

他母亲很热情,对着海棠说了一堆话,老太太的口音更重了,海棠尴尬地看着乔大爷。乔大爷说:“她说当初我爹从京师回来跟她说您爹帮了大忙了,后来又说令尊去世,您一个人孤零零的,她今日见到您觉得可亲可敬,问您有妻儿吗?”

海棠说:“我出家人怎么会有妻,没有没有。”

乔大爷给老太太翻译了一遍,老太太的表情瞬间变得难受了起来,不停地叹气,又说了一堆话。

乔大爷再翻译:“她说您老了可怎么办?”

海棠哈哈笑着说:“老了再说,现在何必操心日后的事儿呢,过好当下就好。”

老太太还是叹气不止,不过也很快被别的事情吸引注意力,出面张罗饭菜,看人给海棠他们打扫院落安排房间。

乔大爷在宴席上就问:“王府打算花多少银子?买什么东西?”

海棠让人把雅尔江阿列的单子给乔大爷看,说:“来的时候我们王爷给了我五万银子,不够就先借你一些,等年底分红的时候你直接扣掉就行。”

“五万已经不少了,五万还不够吗?”

海棠摇头。

乔大爷低头一看:“这拔步床京城没有吗?按道理京城不缺各种能工巧匠。”

海棠说:“就是想要好料子,南方好木头多,这种事儿可遇不可求,先找找看。”

“可上面说要两架!”

“哦,你也知道贵人都是两头住,京城住一阵子,园子里住一阵子。到时候府里放一架,园子里放一架,需要两架。”这床是海棠给莹莹准备的,单子是雅尔江阿写的不假,出发的时候他梗着脖子说没钱,海棠就说:“我买,分你一点,分什么你不许挑。”雅尔江阿愉快地同意了。

“既然这样,明日我带金爷去看看。”她低头看着纸面,啧啧称奇:“我以为是嫁两位郡主呢,这什么东西都要双份。”

海棠说:“两头住啊!”莹莹还有一处公主府呢,现在刚建好,没给她收拾布置呢。

次日乔大爷就推掉所有事情带着海棠去街上买东西,把自家的随从伙计们都带上,帮着拉东西回去。

下午两人去看拔步床,这里有三架拔步床,特意做出来卖给江南富商的,但是富商爽约了,老板正想法子卖到南洋。

老板也会说官话,但是说得没乔大爷那么好,拍着床说:“精工,老匠人,手艺好,能传家。”

拔步床简直是一座小房子,分繁简两种,眼前的三架分明是繁复到极致的拔步床。

老板看到海棠皱眉,赶紧说:“这可拆可装。”

海棠看着乔大爷,乔大爷和这老板聊了几句,乔大爷说:“这三张床上面有盖下面有座儿,不用一根钉子,全部是榫卯连接,四面围屏可以打开单独用。要是搬家或者是厌烦了这模样,可以拆开。”

老板拉着乔大爷又说了几句,乔大爷说:“这木料防腐防虫。”

海棠被说得很心动,围着三张床看,老板又拉着乔大爷说了几句。乔大爷说:“他的意思是您要是全买了,送您三处衣柜。”

老板指着另一边,那里有一排衣柜,老板说:“随便挑,三个。”

此时不买更待何时啊!

海棠问:“价钱怎么说?”

乔大爷拉着她的袖子:“王爷不是让您买两架吗?”您这乱花钱回去怎么报账。

海棠只能扯个理由:“你不知道,八公主家的女孩要嫁给平王家的世子,多出来的一架让王爷送礼。”

乔大爷点头:“原来如此。”

杀了半天价,海棠付钱,让老板明日把这包好了送码头,用船送回京城。

第二天在广州传开了,北边来的豪客出手大方着呢!

邀请海棠的帖子纷至沓来,得知他王府管事身份的人自然蜂拥而至,海棠就开始了满广州赴宴的日子。谁知传言信不得,这哪里是豪客,简直是个铁公鸡,给的价钱就比成本高一丢丢,几乎不赚钱!

和海棠做生意的商人们都在心里骂骂咧咧,但是海棠出门赴宴却胆战心惊,因为在这样高温环境里很容易花妆,但是这些天出行已经把她晒成个黑人了,化妆品反而用不上,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喜是悲。

海棠每次和人推杯换盏都要被人问几句:“京城里女王还好吧?”

他们都关心女王是不是能撑得住,很好奇伤到了哪种程度。

问题一样,但是目的不同。

因为天高皇帝远,有些人甚至说:“别人如何不用管,女王活着和死了区别很大啊!”

海棠也终于明白自己的小命有多受关注了。

她说:“她总有去了的那天,何必仰仗她,她也不过是因缘际会,算不得有大能耐。”

很多人惊讶地看着她,不知道金爷身为京城王府的管事怎么就敢臧否亲王,这里也有知道金爷深层身份的人,来这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个,这些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担心冷场时间太久,就有人说:“能抓住机会就很有能耐了。前几年水军从马六甲凯旋的时候,有很多人哭了。”

海棠好奇:“哭什么?”

大家的脸色瞬间晦暗,没人敢说这是有些人大哭复国无望,遗民们逃匿于海外,现在发现连最后一丝复国机会也没有了。随后有人笑着说:“感动哭了,此乃是扬威于域外。”

一桌子人笑着说:“是啊是啊,感动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