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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显然她们也是没什么耐心的,而且便是戴了手套,也有点冷,因此,不过略收了一些,就赶紧跑回来了。她们也不是那等苛刻的人,即便很想要这个,也没逼着下头的丫头去做。她们自个干了一回,就知道这事不容易了,一朵梅花上才能有多少雪,别说是想要收集一瓮了,便是收一杯雪水,都得老半天。这些丫头身上可没什么斗篷披风,就是穿着厚袄子,在雪地上行走没问题,但是在雪地里做这种精细活,非得冻出点毛病不可!

赏了一会儿梅,雪竟是又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徒嘉泽和末儿还玩得高兴,连着白白和花花也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又有几个丫头小厮陪着一块玩,显然是乐不思蜀了!顾晓也不阻拦,李氏倒是担心自家儿子这般玩闹,会不会冻着,但是顾晓不开口,她也只能忍着,只是一直关注着徒嘉泽的动作。

顾晓瞧见李氏的模样,对此心知肚明,便叫道:“泽儿,末儿,雪眼看着要下大了,可不许再玩了,等雪停了再来!”

两人意犹未尽地停了手,顾晓伸手摸了摸末儿的手,又伸到他袄子里面感受了一下,里面热烘烘的,倒是手冻得冰凉,不过根据顾晓的经验,一会儿也就暖和了!

因此,顾晓便是吩咐道:“走吧,你们两个玩到现在,背上都出汗了,先去听雪楼那边将衣裳换了,隔着窗户赏雪也是一样的!”

末儿兴冲冲地说道:“等雪停了,我得多做几个雪雕,花园里要有,我院子里也要有!”

“只要下雪,哪年府里头不做这些!”顾晓笑道,“你自个去想新鲜的花样便是,省得觉得年年都差不多!”

末儿一听,立马跟徒嘉泽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佳婉和佳姝对此也很感兴趣,凑过去一起帮着出主意。

到了听雪楼,里头早就烧起了地炕,一进门就一股子暖意铺面而来,几个丫头忙领了徒嘉泽和末儿去换衣服,这些衣服之前就放在熏笼上烘着,这会儿先拿了棉巾将身上的汗擦干净,换上暖烘烘的衣服,连脚底下的靴子袜子也一块换了,换成了室内的软底棉鞋。

末儿还兴冲冲地将白白和花花也抱到了熏笼上,拿了温热的帕子给两条狗擦了脚,也将他们身上的小斗篷给换了下来,换成了小毛衣。

徒嘉泽在一边有些羡慕,之前徒嘉钰自个跑去猫狗房挑了一条细犬,本想问他要不要也挑一只,但他过去看了一下那条细犬,觉得没有末儿的小京巴好看,但是他又不想也养小京巴,这般拧巴着,最终至今啥也没养。

这会儿瞧着末儿与两只小狗亲热的模样,琢磨着等开春了,自己怎么着也该去选一只,没什么好看的狗,选只猫也行!

两人换好了衣服,就从屏风后面出来,发现其他人已经围坐在一起说笑起来。

顾晓瞧着末儿出来,招了招手,末儿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两条小狗也跟在后面,主宠三个表情竟是出奇地相似。

顾晓看着忍不住一笑,又伸手摸了摸末儿的手,一看果然已经暖和起来了,便拉着他在自个身边坐下,笑道:“厨房那边做了些糖炒栗子送过来,你要不要吃几个?”

末儿瞧了瞧桌案上,一个仿汝窑葵盘里头,果然摆着还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他当下便伸手拿了一个,剥开栗子壳,吃了一个,然后眼睛便是一亮:“这栗子好吃!”

徒嘉泽肠胃弱,一向不怎么多吃这类比较难克化的东西,不过听末儿这么说,也挣开李氏的手,凑过去拈了一粒,剥开吃了。

桌案上除了糖炒栗子之外,又有其他一些干果点心,还有几种茶水乃至酒水。

顾晓喜欢喝果茶,带着府里头许多人也开始习惯用水果切片与红茶一起煮,这会儿小茶炉上就放着一只银壶,伴随着氤氲的雾气,一股子酸甜的果香混着茶香弥漫开来,几个太姨娘各自倒了一杯喝着,神情都很是自在。

李氏倒是对果茶兴趣不大,她却是捏了一只越窑蕉叶杯,倒了一杯温好的黄酒,一口喝了,面上顿时浮出一缕薄红来,看起来倒是年轻了一些。

佳婉和佳姝却是抓了一把阿月浑子吃着玩,又剥了橘子,将橘皮放到小手炉里当做熏香。她们两个如今跟着女夫子学调香,便喜欢将各种常有的果皮果核之类用作香料,颇有一些意趣。

顾晓笑着看了一圈几个孩子,徒嘉钰还在弘文馆读书,也不知道这会儿在做什么,他们在家里倒是可以自在一些,便笑道:“今儿个咱们娘几个难得凑一块,不如一会儿就在听雪楼里面摆饭吧!”

李氏她们几个自然是答应了下来,几个小的倒是无所谓,这会儿都惦记着玩呢,因此也都答应了下来,还喊着叫厨房拿了炉子过来烤肉吃。

顾晓也不拘束了他们,干脆将他们几个小孩子都打发到一边,自个跟李氏她们几个闲话。

何氏先是笑道:“也是托了娘娘的福,这次分下来的料子倒是好,我不光是做了斗篷,还准备做两件披风呢,回头春天里面也能穿!”

几个人都跟着恭维起顾晓来,顾晓笑道:“那也是织造的手艺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米氏忙说道:“那也是娘娘心好,换做是其他人家,咱们这些人,哪有这样自在的日子!”

李氏也跟着拍了几句马屁,然后好奇地问道:“听说京畿织造今年做的料子多半都进上了?”

顾晓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哪里知道,不过今年头一年,本来产量也不高,能放到市面上的也少。要不是咱们宗室可以从内务府采买,想要买到也不容易!”

李氏想着这事竟是跟顾晓有些关系,愈发服气起来,难怪人家能做大老婆,光是这个脑子,自己就比不上!自己用了那么多年的毛呢毡子,什么时候想过这玩意居然是羊毛做的!

刘氏却是问道:“这玩意再挣钱,也比不得那些盐商!据说前儿个江南那些大盐商都被查抄了?我听闻那些大盐商都特别有钱,日子过得比咱们王府还要强呢!乖乖,那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刘氏虽说从小生活在京城外头的庄子上,但是也听人说过江南那边的繁华光景,还有一些人说到那些盐商何等豪奢,不免要跟王府的生活对比一下!

顾晓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哪里知道,不过想来无风不起浪!不过,有道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如今可不是遭了殃?听说有几家其实没掺和到什么要命的事情里,这次照旧给抄了家!”

李氏心中却是一动:“那这些大盐商没了,以后又叫什么人补上去呢?”

周氏笑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下面等着的人多着呢!之前江南那边的盐引大头都叫徽商给占了去,如今他们遭了难,只怕早就有人想要填补空缺了!”

周氏别看素来不声不响的,心里头却着实有些成算,她说到这里,不免叹道:“一个个都是只看见贼吃肉,看不见贼挨打!这次多少盐商被抄家灭族,还有人一头扑进去!”

李氏忍不住说道:“这么多年,不也就这一次动真格了吗?以前我看都好好的呢!”

黄氏笑道:“姐姐怎么知道好好的,无非就是这次动静比较大,倒霉的人家比较多,真要是叫那些盐商世世代代把持着盐政,还不知道要富贵到什么地步呢!”

顾晓听着笑而不语,可不正是如此,所以,一些盐商其实只想要挣个一两代人的钱,然后就想办法脱离这个行当,回家买房置地,做个富家翁,若是家里孩子有读书的资质,为了规避朝廷关于商人子弟三代不得科举之类的规矩,会找个族里的旁支将孩子过继出去,然后花钱拜名师,叫子弟科举出仕。

这种操作手法很常见,但科举这种事情,三年才有三百个进士,这么低的比例,想要出头又谈何容易。因此,这些人家很多就是考个举人,若是没有更进一步的希望,就干脆直接以举人的身份做个小官。盐商有钱,尽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叫家里的子弟积累政绩名望,花个十几二十年,虽说跨不过五品的天花板,但在地方上头,也足够了!像是这些朝廷清理这些盐商,连同这种钻空子的官员也给清理掉一批,连着官职也腾出不少,只怕不知道多少人弹冠相庆呢!

听说如今朝堂上就有人表示要更加严格限制这种钻空子的行为,以后但凡是想要科举,不光要看养父乃至继父,还得看生父,还得往上查三代,免得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此也能防止官商勾结之事。

如今朝堂上就在为了这事吵架,倒是将之前弹劾甄应嘉的事情给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