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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最是宝贝自己的人,就算是再亲的儿子,也比不得自个啊!因此,只派了一个太医过去伺候,叫徒宏轩就在那里过年,等好了再回来。

徒宏轩又不傻,很快发现了不对劲,是不是痢疾,他不知道吗?他就是肠胃失调而已!稍微养一养就好!

徒宏轩顿时疑心是内务府的人勾结了太医想要害他,他耐着性子在通州那边行在待了几天,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就故技重施,叫顾得用装自己,自己改换装扮,花钱赁了一辆大车,准备偷偷回京城。

结果内务府那边的人一直盯着呢,发现之后,不仅不动声色,还帮了他一把,然后车子在半途的时候,直接翻了车,车夫直接被摔断了脖子,当场就咽了气,徒宏轩却是被从车上甩了下来,还被马踩了一脚,直接被踩断了腿。

他也算是命大,竟是遇上了西宁王府的人。

西宁王府在京城只有一干女眷和孩子,西宁郡王妃娘家就在通州,西宁郡王在平安州那边镇守,难得回来一次,西宁郡王妃每年只能自己回去省亲,在娘家住了一晚上,回来的路上就看见了徒宏轩的马车。

徒宏轩那时候已经被冻得半死,他原本身体就没复原,又从车上摔下来,还被踩断了腿,别说走了,坐都坐不起来,这会儿,路上其实不会有太多人往来,内务府的人不敢直接下手,打的主意就是让他在路上出事,到时候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西宁郡王妃一开始就是想要做个好事,叫下人过去看一下,结果就发现是徒宏轩,当时就吓坏了。

西宁郡王妃知道徒宏轩之前领了去南边巡视行宫的差事,过年也没来得及回来,结果竟是身边没带什么人,莫名其妙差点冻死在路边。她也怕其中有什么阴谋,因此一边将徒宏轩放到马车上安置,一边赶紧叫人快马加鞭进京报信。别的不说,这事得禀告圣上才行。

通州距离京城本就不远,消息送到宫中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下午。圣上为此勃然大怒,只命人彻查,只是这消息也没瞒着,也没法瞒,毕竟,发现徒宏轩的是西宁郡王妃,瑜妃的母亲是西宁郡王府的郡主,跟如今的西宁郡王那是表兄妹,徒宏轩得叫西宁郡王妃一声表舅母。人家外甥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不给个交代,那平安州那边,西宁郡王可就要多心了。

因此,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功夫,京中有点门路的人家,就听说了徒宏轩受伤的事情,只是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罢了。

顾晓听得这个消息,也觉得纳闷,徒宏轩出去几个月,也算是勤劳王事,顾晓之前听人说的时候,还说这次的差事过了,徒宏轩估计就能开府封王,回头说不定会和之前那些皇子一样,找个部院历练一番呢,怎么着这回来就是受伤了?

春香犹豫着说道:“这个,十三皇子病了,咱们府上要备份礼吗?是否要让小王爷过去探望一下?”

顾晓琢磨了一番,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想了想,她说道:“要不,去隔壁打听一下吧,毕竟,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春香答应了下来,徒嘉钰听着却是撇了撇嘴,他对徒宏轩和徒宏憬都没什么好感,做叔叔的,不关照侄子也就罢了,还总是在侄子面前炫优越感,徒宏轩固然不如徒宏憬讨人嫌,但也没强到哪儿去,素来眼睛长在头顶上,不拿他们这些侄子当回事的。他这会儿倒了霉,徒嘉钰只觉得有些幸灾乐祸。

“妈,你说十三叔是怎么回事啊?”徒嘉钰问道。

顾晓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但是皇子出去办差,按理说身边有太监伺候着,还有人从旁护卫,就这样还受了重伤,总不能是遇上什么劫匪反贼了吧!”

顾晓丝毫没想到是内鬼动的手,毕竟,她上辈子生活的地方实在是太和平了,脑洞再大也想不到内务府和工部的人能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你灭口的话,灭个普通官员就差不多了,那可是皇子,还是一个背景深厚的皇子,你怎么敢的啊!

徒嘉钰也没想过还有这种事情,不过听说什么劫匪和反贼,也觉得这个猜测不靠谱:“这天子脚下,哪来的劫匪反贼啊,不要命了都!何况,明年皇祖父就要南巡,真要是有,只怕兵部早就派人一路清理了!总不能有什么余孽,打听到了十三叔的身份,偷偷跟了过来,想要报复?”

母子两个胡乱猜了一通,最后顾晓说道:“咱们在这儿猜也是无用,这事总归会有个交代,到时候就知道了!”

徒嘉钰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有交代是不假,但是这个交代是真是假却不好说了!”他如今也知道一些猫腻,自是知道朝廷对外公布的消息往往是修饰过的,未必就是真相。

顾晓琢磨了一番:“明儿个是仪王府的年酒,估计明儿个就有人说起这事了,咱们也好过去打听一下!”

徒嘉钰原本对吃年酒的事情都有些厌倦,这会儿也精神起来,忙说道:“那是当然,这可得好好问明白才行!”

……

第二日仪王府的年酒比起往年顿时热闹了不少,什么抹骨牌,行酒令,听戏曲,那都是细枝末节,大家三三两两凑到一起,都在讨论徒宏轩受伤的事情。

这宗室里的日子着实比较无趣,没点八卦什么的调剂一下,日子就真的太无聊了。

虽说这事放在外头是不许谈论的,但是他们这不是在仪王府嘛,又都是宗室,算是一家人,关心一下十三皇子的情况,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有人家与西宁郡王府有亲,就言之凿凿,说是徒宏轩被人给害了,打断了腿丢在荒郊野外,也是命不该绝,这才遇上了归省回来的西宁郡王妃。

也有人表示,人家能打断十三皇子的腿,就能直接杀了他,何必多此一举,还丢在外头!直接在运河上凿个冰窟窿,将人丢进去不行吗?等运河解了冻,人都被鱼虾吃没了!

这话一说,席上的鱼虾顿时也没人敢动筷子了,不过还是都听得很兴奋。

也有人说是甄家为了给徒宏憬铺路,叫人想要害了徒宏轩的。徒宏轩这受了伤,还在外头冻得不轻,说不得就要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怕是做不得太子了,没了徒宏轩,不就只剩下徒宏憬一个人选了?

又有人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毕竟,圣上又不是只有两个皇子,不算上头大的,下面小的在弘文馆读书的还有五六个呢,还有几个没进学的,圣上如今还龙精虎猛,也不怕没了继承人。甄家总不能为了徒宏憬,将其他皇子都解决了!

一群人谈得热火朝天,宫里头气氛却很凝重。

甄贵妃是受了惊吓,又有些窃喜,真要是徒宏轩出了事,那自家儿子的机会可就大太多了,但是面上却是忧心忡忡:“这天子脚下,竟然都有人敢对皇子下手,可见真是胆大包天,难不成还有人想要做出什么不忍言之事不成?”

圣上怕的就是这个,你今天能对皇子下手,明天是不是就敢对朕下手了?

只是徒宏轩现在还昏迷不醒,虽说昨晚上就被接进了宫,圣上还专门派了御医过去看诊,但是他这些日子着实是受了罪,之前肠胃不调人还没好,还虚着呢,就怕有人再对他下手,不得不冒险回京,结果又受了伤,还被冻了相当长一会儿,这会儿是真的受了严重的伤寒,已经烧了起来,高热不退,连同断掉的腿脚伤口那里都红肿起来。

瑜妃素来性子坚韧,从不见她有什么伤春悲秋之举,但是这会儿也已经是哭得不能自已,她是真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叫儿子出去跑这么一趟,老老实实留在宫里,这会儿定然还好端端的,哪里像是现在这样,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十三皇子的情况究竟如何?”圣上瞧着瑜妃哭得花容惨淡,两只眼睛如同烂桃一般,也有些感慨,哪怕他对瑜妃并无太多爱意,但是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儿子哭成这个样子,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毫无动容吧!但是,他跟瑜妃已经很久不曾亲密交流过,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软话来,只得将矛头对准了御医。

这御医姓王,算是圣上最信重的御医之一,这会儿斟酌了一番,说道:“回圣上的话,十三皇子先是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以至于肠胃失调,之后喝的药也不甚对症,只是他年轻力壮,所以之后好转了许多,只是内里依旧虚弱,偏生又遇上意外,这外伤也就罢了,却是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场,要不是穿得足够厚实,只怕都等不到西宁郡王妃遇上!这会儿外寒已经入侵肌理乃至脏腑,好在尚未深入骨髓,因此仔细调理,还能好起来。但日后,却会常年体虚畏寒,甚至易生痹症!”

王御医没说的是,这一番,只怕十三皇子的生育能力也受到了影响,日后子嗣上头会有些障碍。不过皇家嘛,多纳几个女人,总有能生出来的,因此,王御医干脆按下不提!

瑜妃原本听着能治先是一喜,又听到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又是忍不住哭出来,只得强忍着对王御医说道:“还要劳烦王御医施展妙手,好歹先救了我儿再说!”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

圣上听了,也是略松了口气,体虚畏寒倒是不怕,痹症什么的,仔细将养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皇家有的是医科圣手,灵丹妙药,只是儿子落得这个地步,背后的人一定要揪出来才行。

然后就听到瑜妃跪倒在地,哭道:“皇爷,你要为咱们儿子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