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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这些人就愈发无赖起来,郡王府不让他们进去,他们就在门口骂骂咧咧,指指点点,甚至造谣生事,弄得王府众人烦不胜烦。

克俭郡王倒是撑住了,如此过了两年,这些人也明白捞不着什么便宜,便不再来了。

只是,克俭郡王也是个倒霉鬼,前年痘疫,郡王妃之前却是不曾种过痘,不慎染上了天花,没能撑得过去。克俭郡王与俞王不同,他受够了俞王的贪花好色,荤素不忌,俞王临终,他捏着鼻子给这个父王侍疾,又亲眼看到了俞王肌肤溃烂的模样,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对男女之事,简直有些避而远之。府里也唯有一个王妃,等着夫妻二人生下了嫡子之后,就几乎没了床笫之欢。

如今郡王妃一死,就有许多人盯上了继妃的位置,他那些个异母弟弟也是蠢蠢欲动,纷纷从自己母家或是妻族里头找了合适的人选,指望着多一层关系,能从郡王府多捞点好处。只是,克俭郡王本就对女色敬而远之,可以说是清心寡欲得跟和尚一般,横竖他已经有了嫡子,嫡子也熬过了天花,以皇室的医疗条件,也不用担心半途夭折。他在宗室里头名声也被父亲和那些弟弟祸害得差不多了,人际往来也比较少,本就没有续弦的心思,更别说找那些麻烦的角色,因此,便放出话去,表示自己与王妃鹣鲽情深,不会另娶。

克俭郡王府里的小世子年纪比徒嘉钰小一岁多,之前瞧着一众皇孙上折子要入弘文馆读书,克俭郡王琢磨着自己与一众宗室关系不亲,但是轮到自己儿子,将来顶多就是个镇国将军,最好在宗室里头还是要有几个相熟的靠山才行,要不然之后分府分产难免要被人欺负,因此也上了折子请求让儿子入学。

圣上对俞王没有半点好印象,但是这个侄子却是可怜,虽说心硬了一些,但是对圣上来说,倒是没什么想法,他自己也厌烦俞王生的那一串儿子,真要是克俭郡王将人都养起来,他只会觉得这个侄子就是个烂好人。而且,郡王世子本身也有资格入弘文馆读书,圣上便朱批准了此事。

这位小世子如今与徒嘉钰便是同窗,他是个温柔腼腆的性子,人也长得好看,小孩子嘛,也不知道长辈那些事情,一个个很快就混熟了,徒嘉钰与他关系还算是不错。

结果中秋假期刚结束,小世子就不见了。

小世子是在去弘文馆的路上失踪的,他照常出了府,结果王府的马车根本没有如同以前一样停到弘文馆门口,半路就消失不见。弘文馆那边,虽说对于考勤要求不严,但是你要是不来,怎么着都得叫府里的下人过来说一声,给个理由才行。结果小世子没到,也没人过来说明理由,弘文馆这边的教习就叫人去克俭郡王府询问究竟,克俭郡王赶紧命人去找正常送儿子上学的车夫,发现车夫竟是在自个屋里呼呼大睡,身上还都是酒气,将人一盆冷水浇醒,才知道,这位昨晚上就喝了个酩酊大醉,早上根本就没起来。再一问门房,早上送小世子出门的马车也一直没有回来。

克俭郡王简直是暴跳如雷,他就这个儿子,对他儿子下手,那就跟对他下手没有区别。他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车夫、门房乃至伺候小世子的一干下人都给拿下,直接大刑伺候,即便这里头有冤枉的,也只能怨他们运气不好。

府里这些下人又不是死士,冤枉的自然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是胡乱攀咬,而那车夫却半点也不冤枉,他也算不得什么硬骨头,吃了几道大刑之后,就撑不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将事情给交代了。

那车夫之前染上了赌瘾,前些日子每每送小世子去上学,回来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去赌坊赌个几把,这才是门房瞧着马车一直没回来,不觉得有问题的缘故,因为这是他的正常操作。

这沾赌的人,从来都是输多赢少,这位也不例外,只是他之前心中还算是有数,月钱输完了,也就不赌了,等到下个月领了月钱再去。但是这一次,有人做局,他先是赢了一大笔,只当自己运道正旺,便不肯下场,结果不仅将赢的输了个精光,还欠了不少赌债。

有人这时候出面,帮他还了赌债,当然,欠条还是要写的。他只当是市面上那等放印子钱的,压根不放在心上,毕竟,他怎么着也是郡王府的下人,谁还敢跑到郡王府要债不成。

哪知道,人家却不跟他要债,回头就撕了欠条,说是要跟他交个朋友,经常请他吃酒耍子,结果那一日,两人喝酒的时候,又叫了个妇人过来陪酒,他还当是个娼家,喝着喝着,便动手动脚,那位也是欲拒还迎,后来自然便滚到了一起。

结果直接被人堵在床上,说那妇人是他的媳妇,要告他女干污良家。这年头,这可不是什么小罪名,强上有妇之夫,那就是死罪,按律判绞。

这车夫哪里敢承担这等罪名,只得老老实实写了一份认罪书,然后对方就以此要挟,让他配合行事。

这车夫昨儿个就借口请家里表弟喝酒,将人带到了自个屋里,然后自个喝得大醉,与他喝酒的那人换上他的衣服,打扮得与他一般无二,带着去上学的小世子出了门。

那车夫被打得半死不活,这会儿还在讨饶,克俭郡王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你怕别人要你的命,难道我就要不了你的狗命吗?

他直接喝问道:“跟你喝酒的那人到底是谁?”

那车夫哭道:“他住在铜锣巷那边,大家都叫他林三哥!”

克俭郡王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人去查。

一个王府到了这个时候,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是很多人难以想象的,克俭郡王也不怕家仇外扬,直接叫人去顺天府那边报了案,拉着顺天府的衙役们一块去找。

这些衙役实际上与街头那些地痞流氓都很熟,一旦地头上出了什么事,这些衙役都会先去找这些人询问。

像是这个所谓的林三哥,在这些衙役那里,却是个熟人。他因为在家行三,所以以前大家都叫他林三,后来他在街面上闯出了一些名声,街坊邻居便叫他一声林三哥,还有叫林三爷的。他主要干的就是在接头卖一些助兴的丸药还有给人放贷的勾当,原本与克俭郡王府八竿子都打不着,如今干下这般事情,后头定然有人指使。

郡王府和顺天府的人跑到铜锣巷,根本没找到,街坊邻居都说有两三天不曾见到人了,倒是之前被他拿来玩仙人跳的那个姘头还在,但她跟林三也不过就是露水情缘,她就是搞半掩门的勾当度日,为了省几个保护费,才跟林三混在一起。林三许了她二十两银子,她便配合玩了一出仙人跳,这会儿衙役们找上门来,只哭天抹泪地喊冤。

郡王府的人可不管她是否真的冤枉,直接就上来逼问林三的下落。

“奴家哪知道他在哪里,他到奴家这里也没个准日,有的时候三五天就来一趟,有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来!”那妇人吓得要命,忙不迭地叫道。

“他跟谁走得比较近,是不是最近又认识了什么人?”一个衙役手里拿着铁尺,厉声喝道。

被这衙役一吓,那妇人更怕了,哆嗦着说道:“奴家,奴家不知道啊!”

忽然,她眼睛一亮,说道:“前些日子,他到我这里,以前这死鬼简直是一毛不拔,那次竟是给了我一个银锞子!”

“什么银锞子?”金银锞子这种东西,真不是什么人家都会做的,这玩意正常不会放在外头流通,都是各家用来打赏走礼之类的,一般都会有暗记,因此,克俭郡王府的人立马就追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