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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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两府里走得近,一帮孩子还三五不时爬墙过去呢,要不是不方便,只恨不得在围墙那边开个门出来,对于平王府的事情,雍王府这边也知道一些,因此,孙嬷嬷便提醒道:“隔壁太妃娘娘早就说了,除了服,便去庙里祈福呢,娘娘要是想要请酒,也得再等一些时日!”
“我倒是忘了这事!”雍王妃一怔,脸上便露出一点羡慕来,她虽说能做后宅的大半主,但是,府里真正的主人还是雍王。雍王自个倒是三五不时在外头吃酒看戏,寻僧问道,但是内宅女眷,除非是出门做客,或者是进宫朝贺,否则的话,都是不好随便出门的。
雍王妃又暗自羡慕了一把自家妯娌,然后想了想,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一段时间吧!”
这一日一早,平王府的马车就低调地从角门出发了。
顾晓带着徒嘉钰和末儿坐在头一辆朱轮华盖车上,马车非常宽敞,走得也不快,坐起来并不算难受。因着荣国府还没真的出孝,贾瑚又是家里的承重孙,因此,端午过后就放了他的假,等到他们从寺里回来之后,再来上课。
徒嘉钰原本在外头骑马,结果走了没多远,就觉得路上尘土太多,有些受不了了,还是钻进了顾晓的马车里。这会儿带着末儿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象。
虽说是内城,但是街道上依旧颇为繁华,路边摆了不少摊子,还有人沿街叫卖,一些官员坐着轿子去上衙,就叫长随在路边买一些早点带着路上吃。
外头的饭菜总是香的,明明在府里已经用过早膳了,徒嘉钰依旧只看得两眼放光,末儿也有些流口水。
顾晓笑着吩咐随行的人买一些吃食,不光是几辆马车上的主子嬷嬷丫头,连同护卫也都分到了不少烤饼,油饼,炸秦桧之类的。
王府的护卫虽说有编制,但属于那种没有前途的。在王府,你就算混到侍卫长,也就是个六品,也捞不着什么外快,便是王府的长史说是五品,实际上手里也无多少权柄,无非就是日子轻松,听着体面罢了!当然,如今也不是开国那会儿,编制多,如今你家里没点关系,还想要在王府做侍卫?一些只想着敛财的王府,甚至还会私底下买卖这侍卫的缺,买缺的钱,几年都捞不回来,也就是面子上好听罢了。
平王府还没到这个份上,府里的侍卫一般都是出自那些落魄的勋贵旁支子弟。自打顾晓掌家之后,对这些属官侍卫都颇为宽厚,除了正常的俸禄之外,逢年过节还有赏赐。这会儿大家又分了不少吃食,哪怕不值几个钱,也是一番心意,一个个都记在心里。有的直接就在马上吃了,有的就将东西先用油纸包好,放进褡裢里,回头饿了再吃,甚至还有想着带回去给孩子的。
出了内城,外城人倒是更多,却不如内城繁华,多的是在京中讨生活的,街边即便也有摊贩,也远不如内城那些看起来干净体面,还有些光着上半身的力夫在扛包干活。
“妈,这些人看起来都好瘦!”徒嘉钰看到一个肋骨都凸出来的汉子,正吃力地扛着两袋粮食往前走,腰几乎已经跟地面平齐,不由说道。
顾晓摸了摸徒嘉钰的头,说道:“他们能找到活干,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还有一些连活计都找不到的,只有过得更艰难的!”
徒嘉钰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末儿倒是还没意识到这些,只是四处张望,又遗憾没把白白和花花一起带出来玩耍。
徒嘉钰又看了一阵子,在内城,几乎看不到什么女子,便是摆摊叫卖的,也多是男人,但是在外城,能看到的女子就很多了,只是看起来多半面黄肌瘦,身上衣服也是补丁叠补丁,有的在摊子上支应,有的在井水边洗衣,还有一些半大的女孩子,干脆赤着脚,挎着个篮子沿街叫卖。
徒嘉钰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干脆坐了回去,不想再看了。王府里头,便是最底层的小丫头,那也都穿着体面,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很是精神,结果外头那些女孩子,居然连鞋袜都穿不起。
顾晓之前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这会儿见徒嘉钰这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马车一路出了城,城门卫一看马车上挂着平王府的漆牌,随行的侍卫一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哪有敢拦的道理,直接放行。结果就在城门口,徒嘉钰又看到了许多乞丐。
说是乞丐,其实是外头来的难民。哪怕到了端午,其实已经不算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地里已经有了菜,甚至若是种的是冬小麦,这会儿都收了。但是,京中豪门众多,都想着在京城附近置办田亩,但是,这边是买的多,卖的少,想要置田,自然只能是从那些底层的小民手里去买。而对于失去了土地的农民来说,就开始面临严重的内卷,以前自家有地,只需要给朝廷交粮税就可以了,如今不光粮税要交,还要交租子,以前一家人种个十几二十亩地,就能勉强过活,如今起码得种三十亩才行,要不然,打得粮食叫了租子粮税之后,根本剩不下什么。这么一来,就有一部分没地的农民连当佃户都没法当。为了不饿肚子,他们只能往神京跑,企图找个活路。
问题是小农经济时代,哪有多少工作岗位能提供给失地的农民,城里许多贫户都养不活自个呢!这些人也没路引,进不了城,只能就待在城外,靠着顺天府或者是城里富贵人家偶尔的赈济过活。
顾晓如今意识到,为什么许多高门大户出行要净街了,就是所谓的大老爷心善,见不得穷人。既然没法让穷人消失,那就只能想办法看不见了。
好在也就是城门口遇上了一些,城外路上的行人固然行色匆匆,但是看起来都还算不错,毕竟,这儿是官道,没点根底的,别想在上头走。
徒嘉钰瞧着外头初夏的风光,心情也慢慢好了一些,因又问道:“妈,还有多久啊?”
顾晓略微估算了一下距离,便说道:“再有个小半个时辰,也就到地方了!”
惠泰寺虽说修在城外,名气却并不小,寺庙直接占了一个小山头,又做的一手好素斋,便常有达官贵人过来,香火便日渐旺盛起来。
一行人还没到山门口,便有知客僧人带着一众小沙弥过来迎接。
虽说是佛渡有缘,但是,素来有钱有权的人在佛前更有缘分一些。平王府之前就给庙里捐了一笔香油钱,这会儿还打算在庙里办一场法会,小住几日,铁定不会少了供奉,自然这些僧人也殷勤,早早就清理了两个清静的院子出来,供王府一众女眷居住,至于随行的护卫仆役,就只能另住别处了。
春香春燕她们扶着顾晓下了车,徒嘉钰自个踩着脚踏从车上跳了下来,末儿也想自己下来,他奶娘却怕他一个不小心摔着,还是将人抱了下来。
那知客僧一看几辆车上下来了不少孩子,知道是王府的小主子,当下愈发谦和起来,连忙说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我们方丈之前专门为几位小施主请了护身符,亲自开了光,又在佛前供了好几日,等一会儿几位小施主进去拜了,正可以戴上!”
顾晓谢道:“那倒是有劳方丈大师费心,还请前头引路,我等好进去礼佛!”
惠泰寺这一代的方丈法号海澄,是京中有名的高僧,在僧录司那边也是挂了名的,他虽说没有亲自出门迎接,这会儿也已经在大雄宝殿门口等候。
见得顾晓一行过来,便上前行礼:“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顾晓瞧着他身上袈裟上的金线,就不知道他这个贫僧贫在什么地方,不过嘴上却不好这么说,只是同样合十行礼说道:“见过海澄大师!”
李氏可就虔诚多了,别看她在府里头供奉药师佛不再亲力亲为,最多就是初一十五过去上一炷香,磕个头。什么吃斋茹素,数佛豆佛米,抄经念经之类的早就不干了,这会儿却是自称信女,看着海澄大师的眼神都似乎要放光。
海澄大师倒是不以为意,作为寺庙的方丈,他自然知道这一行人里头,谁才是真正的财主。要是先平王还在,这位侧太妃或许还能捐出不少香油钱,可如今呢,她难道能不顾以后的日子,将私房钱都拿出来礼佛?
因此,虽说对李氏还算客气,但是对海澄大师来说,这次的主角还是顾晓这个太妃,哪怕这位太妃不算虔诚,来拜佛就是走个过场呢!
引着一行人在大雄宝殿上了香,海澄大师果然从佛前取了一叠子护身符下来,装进专门的荷包里,叫他们系在身上。这荷包也是庙里找人定制的,一面绣着莲花,一面绣着几行经文,连荷包上的络子用的都是卍字结。几个孩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又小心翼翼地亲手在腰间系好,末儿年纪小,也没戴什么汗巾腰带,便系在项圈上。
之后,海澄大师便又跟顾晓说了之后法事的一干流程,意思就是,施主,你该充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