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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放他们跑了!”刘金锁大喊着,几乎要挺着长枪亲自追上去。

跑了两步,他才想起来,自己如今是统领两百大军的将军了,连忙又抢过旗帜,亲自摇动着,招呼许魁、茅乙儿以及长宁军追。

“杀!”

东路宋军向泸川城席卷而去。

他们的兵力不多,目的不在攻下城池,而在牵制蒙军兵力,接应下游的泸州军。

这一战的胜机,就在这微妙的配合当中。

……

“快!”

朱禩孙已喊到嗓子冒火。

他率兵八千人,兵力远胜于易士英,但逆流而上,又面对江面上不停撞过来的浮木,行进却艰难万分。

逆流攻和逆流守,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张实虽屡战屡败,却是经验丰富的大将,面对纽璘的攻势也只敢守。因为他知道命令将士溯流而上要花费太多的体力。

未战而力竭,兵家之大忌。

因此,他将兵马交托给朱禩孙时便交待,万一有不测,只能倚神臂城守长江江面,万不敢反攻。

朱禩孙与易士英都是文人,但易士英久任长宁军,朱禩孙却是长年任宣抚司机务出镇叙、泸两年,还是第一次亲自指挥。

他道理虽明白,却少水战的经验,满腔振奋出兵,却眼看着战船在浩荡的长江江面上打转,急得团团直转。

他也不敢命民壮拉纤,担心被岸上的蒙骑射杀,船只失控。

这日的风向又不对……

仿佛是张实的霉运落在他头上一般,声嘶力竭地大喊,其实根本是无效的军令。

站在战船上那高高的战台上望去,宽阔长江与天交接,远处的长宁军与蒙古水师如黑点一般。

但他们似乎已开始鏖战,为了接应泸州军。

“易时辅如此尽力,此战若败在我手上,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终是文人习性,攻势不顺,朱禩孙已是满腹愁苦……

……

大江辽阔,江上箭矢如蝗,砲石如雨。

水战与陆战不同的是,看不到太多的鲜血。船只与船只、船只与城池都隔得远,视线里看到的都是远景,遂显的没那般惨烈。

但事实上,其残酷远甚陆战。

陆战时,便是被卸下一条胳膊,嚎哭震天,这个人也有活下去的可能。而水战,一块砲石,一颗火球,便可能带走一船人的性命……

只是箭、砲的准头都不高,拖长了战斗的过程。

宋、蒙两军便这般鏖战了两个多时辰。

完颜石柱本有些紧张,转头望去,见下游宋军还是进展缓慢,松了一口大气。

战局至此,他已看得明白,此战的胜负便在泸州军赶到之前,蒙古能否先击败长宁军。

幸而还有时间。

“不要急,下游的宋军过不来。”

完颜石柱下令收缩水师向泸川靠拢,放慢砲车抛石的速度,以求准确击毁宋军船只。

他显然比朱禩孙更冷静,发号施令有条不紊。

这一战,他已有了信心。

他虽五千人,虽非纽璘主力,却也不是宋军可以任意拿捏的弱旅……

“将军,北面有急报!”突然,有士卒大喊道。

完颜石柱皱了皱眉,这种时候他根本没有工夫去听信报,又担心耽误了紧要军情,于是转头向他二弟完颜真童道:“你去,看是不是都元帅传令了。”

说罢,他又郑重交代了一句。

“不必开城门。”

……

泸川县南面对着长江,正是蒙宋水师鏖战之处;

西面是叙州方向,庆符县还在准备着攻城;

东北面则正对着沱江,此时还无战事……

完颜真童赶到北城,放眼望去,只见几匹快马已沿着沱江狂奔至城下,正是他兄长派到北面的哨马。

“哨马归营,发现了宋军兵马!”

六名骑士在城门外勒住马头,任马匹打着转,想要入城汇报。

“宋人攻城,暂时不能开城门。”完颜真童喊道:“宋军有多少援兵?!”

“有千余兵力,已在五十里外……”

城上城下,双方喊的都是蒙语,换作旁人确定了哨马身份便开门放其入城了,但完颜真童得了吩附,并不开城门,只顾问道:“打着什么旗号?”

那哨马不识汉字,只好下马拿弯刀在地上划了一个字。

完颜真童看不清楚,只好探出身子,眯着眼看。

“嗖!”

城下一支利箭突然射来,正中他的抻得长长的脖子,“噗”的一声,透过脖颈而出。

城头上的蒙军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完颜真童身子一趴,已死在城垛上,那箭簇上的血还十分清亮。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