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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衷看着杨孜敬满头白发,暗叹一声,毕竟他是主公的族叔,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给情面就难以下台了。无奈之下,刘衷只得端起茶杯回应道:“不敢,愚愿与杨公合力破敌。”

四月二十六日,雍州水师二百艘战舰出现在潮白河入海口的海面上,潮白河两岸的城墙响起号角声,投石车、万钧神弩对准海面上的战舰,驻扎在海口处的魏军船只驶出与雍军船舰接战。

战果不出意料,魏军损失了六条艨冲战舰后向后退走,雍军船舰追赶被两岸的投石和急弩逼退。

夜间,雍军数十艘船舰打算发动夜袭,结果刚进入海口处,两边的城墙上火光亮成一片,投石如雨点般落下,刘衷只得率军退走。

一连攻打了两日,魏军防守严密雍军船舰无法突破,只得转而南下攻打章武县(今河北黄骅市常郭镇故县村),章武城守军闭城不出,任凭雍军在城外掳走百姓。

次日,雍军船舰继续南下至阳信城海域,阳信城是魏国重要的贸易港口,海岸线设有镇海军防御,一番激战后雍军船舰再度退走。

七八天的时间内,雍军船舰在魏国冀州、幽州海岸线不断发动袭扰,掳走了近千百姓。魏国副国主拓跋焘下令近海二十里的村镇往内迁徙,命船塘中建好的百艘战舰编队沿海岸线游弋,借助海岸的夯堡防御工事反击。

魏军百艘船舰出潮白河入海,五天之内三度与雍军船舰接战,借助岸边修筑的墩台、烽堠上安置的投石车和万钧神弩,与雍军船舰缠斗,居然未落下风。

这让魏军船舰胆气渐壮,虽然不敢离开海岸线太远出击,但在靠近海岸的区域一路追着雍军船舰南下,甚至有人提议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也到北青州抢掳百姓。

诱敌之计已然生效,早在数日前刘衷已经回到掖县水寨。水寨中还有两艘龙骨战舰、四艘舟犮和八十艘艨冲战舰,杨孜敬带着一千将士已经等候在水寨之中。

刘衷与杨孜敬商议,火焚船塘要兵贵神速,若是出动步卒的话会引起魏军注意,起不到奇袭的效果。刘衷水师中有五百骁勇营将士,加上杨孜敬所属的五百儿郎,索性就仅出动这千名骁勇营的将士。

卯时,四艘舟犮船载着千匹战马和千名将士驶出掖县水寨,在两艘龙骨战舰和四十艘艨冲舰护航下朝北行进,丑时看到黑沉沉的陆地,在老船工的指引下,斜着往东北方向驶出十余里,便是宁河所在的海岸边了。

月淡星稀、风向东南,离着岸边还有数里远,刘衷带着二百将士乘四艘小船悄然在浅滩登陆。岸边有数处烽堠,隐隐能看到火光跃动。

二百将士分成十队,悄然朝烽堠摸去,短促的惨呼声被夜风扬散,静无声息中十座烽堠已经换了主人。舟犮船靠岸,将士们牵着战马下船,每匹马都带着个竹筐,筐中是十个火药罐,千骑便是万斤火药。

登岸处离泉州城尚有六十余里,距雍奴城更在百里之外,千骑夜行,动静不小,则行出二十余里就被魏军发现,燃起烽火示警。火光延绵往北,便是为雍骑指引了方向,战马顺着火光方向北行,速度提升了不少。

天蒙蒙亮时,刘衷、杨孜敬等人已经距泉州城不远。城中魏军已经得知敌袭,派出千余骑出城迎敌,刘衷与杨孜敬兵分两路,刘衷率五百骑继续北上雍奴城,杨孜敬则在泉州城一带纵火。

晨风吹动杨孜敬花白的胡须,杨孜敬久违的热血在胸中沸腾起来,仿佛回到年少时与众兄弟一起纵马杀敌的时光,平端着马槊,苍老的声音吼道:“杀敌。”

魏骑人数虽然众多,却在雍骑一冲之下四散溃逃,眼见前面是木栅,木栅后灯火通明。杨孜敬毫不迟疑,率先朝着栅门冲去。及至栅门处,杨孜敬用力一勒缰绳,战马扬蹄立起,马蹄重重地踏在栅门之上,将栅门踩得一阵摇晃。

身后,骁勇营的将士有样学样,马踏、刀劈,片刻便将简易的栅门扯得七零八落,战马刮进木寨后的船塘之中。为了赶工,船塘内的工匠夜以继日地做工,船坞内灯火通明,无数人影在船体外的框架上劳作。

此时船塘内的工匠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看向驰来的兵马。

“砰”的一声,一罐火药砸在造了小半的船体上,火药沾到火盆,立时火光一炽,炸裂开来。

火光顺着马匹前行的方向不断向前扩展,一刻钟后便烧出里许长的火胡同。火焰引着岸边堆放的木柴,木柴早已干透,沾火就着。木柴再引燃仓库,库房中的缆绳、桐油、布帆便点燃,火势便再难阻挡,整个船塘成了火海。

岸边停靠着一些船只向对岸驶去,想逃离火海。风刮着火屑四散飘飞,将逃窜的船只也点燃,而这些船人被风刮向对岸,将对面的船只、仓库也笼罩在火海之中。

杨孜敬不敢停留,带着儿郎一气冲过十余里,抬头看向北面,火光也开始映红了天际。杨孜敬捋了捋有些发焦的胡须,纵声笑道:“此战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