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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文问宁鸽,“你要去小卖部买衣服?你这身是真应该换换了,也就鞋还凑合。”

“不是。”宁鸽说,“我要买东西送人。”

“送人啊?”欧文别有意味地看一眼裴寒。

裴寒偏头示意小卖部那边,“走?”

他俩都是一副要跟着她去的样子。

小卖部里还是那个老大爷。

宁鸽劈头就问:“大爷,请问你们这儿有护腕吗?”

老大爷从眼镜上方抬起眼皮看她一眼,也没说话,站起来走到里面翻了翻,拎出两个小塑料袋,拍在柜台上。

塑料袋里装着毛巾护腕,式样简单,一个粉色,一个黑色。

“十二万一个。”

比上次打折的裤子还贵。

宁鸽的心在滴血,不过还是咬咬牙,问:“还有更好一点的吗?”

“只剩这两个了。这还不够好?戴上永远都不坏。”

宁鸽犹豫不决。

“要不你上楼去看看,楼上精品店的护腕倒是花样多,可就贵了,起码三四十万起。”老大爷拎起装护腕的袋子,打算放回去,

“等等,”贫穷的宁鸽说,“我买了。我要黑色的。”

老大爷把黑色的那袋放下,“黑的好,稳重,大气。”

宁鸽豪迈地刷了手环,拿起装护腕的袋子,没有拆开。

欧文看看宁鸽手里的护腕,再看看裴寒,又问宁鸽一遍:“你要送人啊?”

“对。”宁鸽站在小卖部门口不走。

不一会儿,就看到江矜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宁鸽攥着护腕,有点忐忑,等她走近,对她说:“我……那个……想送你点东西。”

欧文惊奇得眼睛都大了一圈,张了张嘴,再看一眼裴寒。

裴寒脸上冷得倒上瓶水就能炒冰。

宁鸽把手里的小塑料袋递给江矜,“是护腕。好像手腕有伤的话,戴着舒服一点。”

江矜怔了一下,接过来。

宁鸽有点不好意思,“就特别简单的那种,不太好。”

江矜打开塑料袋,把护腕拿出来,认真看了看,直接套在手腕上。黑色和她身上的黑T很配。

“挺好的。”她说。

“正好我也有点东西要给你。”江矜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宁鸽。

袋子里是个盒子。

江矜帮她掀开盒盖,里面装着一双黑色高帮靴,结实轻便,和裴寒他们穿的一样。

“你的衣服还可以,方便活动,”江矜说,“但是帆布鞋不行。”

她对宁鸽这身打扮的意见和欧文彻底相反。

“有的副本条件艰苦,要走远路,得要双好鞋。号码是我大概估的,要是不对,你去楼上一家叫Amitie的店,让他们给你换就行了。”

宁鸽有点惊讶,她这句话说得很长,比她在副本里说过的所有话加起来都长。

“我走了。”江矜说,又看了眼宁鸽旁边的裴寒。

她补了一句,“别太信男人,想都知道他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她干脆利落,转身就走,下了扶梯。

宁鸽抱着盒子,默不作声,有点想哭。

心中暗下决心,等有钱了,一定要送她一个最好的护腕,全中转站都找不出第二个的那种。

欧文愣了半天,然后就开始笑,快笑断气了,“绝了。”

裴寒冷着脸,忽然活动了一下手腕,冒出一句,“其实我手腕上也有旧伤。”

宁鸽:“……”

欧文按着肚子,“完了我要把今日份的笑给笑完了。真的不是太想要八块腹肌。”

宁鸽当然明白裴寒是什么意思——他也想要个礼物。

送他也没什么,问题是——

“不然我下次再送你?积分不够了。”

裴寒看着她,“下一次副本五万,刚刚又转进二十万奖励,所以你肯定还有十三万。”

宁鸽:“……”

他算得很对,都忘了下一次副本本身还有五万积分,确实够再买一个护腕。

宁鸽冷静地提醒他,“可是小卖部就剩一个粉色的了,其他地方的我都买不起……”

“粉色不错。”裴寒说。

“啊我的肚子。”欧文痛苦地弯着腰。

宁鸽看裴寒一眼:他自己都不挑,替他操什么心?

宁鸽豪迈地把戴手环的手按在柜台上,“大爷!再给我来个粉的!”

中转站里人流如织。

裴寒卷着衬衣袖子,手腕上多了个显眼的粉色毛圈护腕,平白有了种清新明快的少女感。

他满意地看看护腕,抬起头,想说话。

“不用回礼。”宁鸽抢在他前面,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裴寒凝固了片刻,才问:“为什么她能回礼,我就不能?”

欧文笑得死去活来,仍然抢着答:“因为人家想想都知道男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裴寒:“……”

裴寒噎了噎,调整了半天情绪,才问:“要不要去我住的地方?”

宁鸽不能离开中转站,正要拒绝,裴寒就指了下上面,“就在顶楼,我包了一个房间。”

这就更不对劲了。

裴寒察言观色,又补充,“欧文也一起。”

欧文:“我也一起??我特么还有一瓶开了的酒存在……算了。”

裴寒带着那份粉红少女感招摇过市,领着宁鸽他们上楼。

“楼上还有住的地方?”宁鸽好奇。

“有酒店,什么都有。”他说。

上面原来有好几层,像个不小的购物中心,有吃有喝有卖东西的地方,宽敞明亮,比下面杂乱的旧车站好多了。

宁鸽看见江矜说的那家叫Amitie的店了,橱窗里的鞋子很好看,标价竟然只有三位数,顶多四位数。

“这难道是价格?”宁鸽指着标价299的鞋子,想也觉得不可能。

欧文看了一眼,“哦,后面通常不写‘万’。”

宁鸽:“……”

裴寒的注意力在别处。

宁鸽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发现不远处头顶挂着一块很大的显示屏,似乎是个排行榜。

第一名是个缩写——PH,明显是裴寒。

排行榜有好几页,不停地滚动,宁鸽看见,上面的名字各式各样。

有的是字母,有的是全名,有的像网名,甚至后排有个最奇葩的,名字是“--”,好像对着全榜的人摆出冷漠脸。

这大概就是他们阿尔法排行的月榜。

前几名的分数咬得很紧,每个之间都只差几个点,第二名叫“asdf”,一看名字就是乱点的,和裴寒之间也只差五点。

“你快被追上了啊。”欧文拍拍裴寒肩膀。

宁鸽看了眼裴寒的表情,觉得他的神情太过认真。

这么认真,不像是只为了钱。

“当第一还有什么好处,除了下副本赚的积分多以外?”宁鸽问。

“连续十个月第一,就可以自由。”这次回答的是裴寒,“永远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用回来。”

第一名竟然有这种好处。

“你已经九个月了吧?”欧文问得像是裴寒怀孕要生了,“只要保住最后一个月。”

说得像是要保胎。

“他上次就是在第一名待了九个月,结果最后一个月被挤下来了,功亏一篑。这次一定要守好。”

欧文感慨。

“要是天上能掉下来一个大bug就好了,把第二名甩到八千里外。”

裴寒没出声。

大bug宁鸽也没有出声。

宁鸽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几乎必死的地方。

人们不停地在副本间轮转,直到死亡来临。

唯一的出路是向上,积攒胜率,变成系统认定的阿尔法,然后再与其他阿尔法竞争,被系统驱策着做维护工作,赚成就点,长长久久地保住第一的位置,最后才能重获自由。

对裴寒来说,最后一个月每七天下一次副本,只要下四次就能走了。

可是这样消极地下副本,拿不够成就点,就保不住他第一名的位置,反而前功尽弃。

这规矩相当坑人。

“有人做到吗,”宁鸽问,“真的有人被系统放了?”

“反正自从我进来后,没有。”裴寒说,“当初排在我前面的阿尔法全死了。”

楼上几层装修豪华,酒吧夜店应有尽有,有积分来这里花的都是副本中的佼佼者,人们在这个虚拟的地方寻欢作乐,开心一秒算一秒,仿佛前面等着的不是必死的命运。

和副本里蹬轮子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顶楼是酒店,裴寒在这里长包了一间套房。

他带着宁鸽参观了一圈。

套房是里外两间,装修雅致舒适。

“偶尔懒得出去,就住在这儿。”他说,“不过大部分时间这里都空着。”

欧文一进门就抄起手柄打游戏,追着人杀也被人杀,好像在副本里还没玩够。

宁鸽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借卫生间仔细照照镜子。

在速生速死的副本转了一圈,希望没有变老。

还好,镜子里的人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变化。

宁鸽顺便洗了把脸。

裴寒靠在门口,继续跟她聊天。

“你这次还是不出去?”他语气随意地问,“不出去的话,可以住我这里,反正我不在。”

宁鸽默默地抹掉脸上的水,看向镜子里的人。

他倚在门框上,双臂抱胸,眼睛微眯,手腕上的粉红是全身唯一一抹亮色。

这是个排行榜蝉联第一的阿尔法。

他冷漠淡定,不动声色,瞬间衡量利弊,在谁都想不到的时候忽然下手,眼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