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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以舟托他去给小遥峰的弟子递信,返回时正撞见萧远潮在与一个小遥峰弟子比试。

那弟子比他晚入宗二?十年,如今却已是金丹后期。

宗门?只禁私斗不仅切磋,话虽如此,可那与他对?战弟子分明没有留手,除却不真正伤到萧远潮,出招极为?凌厉,将萧远潮逼得连连后退。

单论剑术而言,萧远潮并不落于他之下,甚至可以说整个宗门?都少有几人能与之为?敌,可偏偏他修为?停滞,金丹初期,与剑的共鸣之意远低于对?方。

弟子见他体力不支,故意加快攻势,甚至带着戏弄之意,剑尖一挑一拍在手腕,竟是想逼他被迫弃剑。

拿不稳剑,则是对?剑修的最大侮辱。

他二?人身边早已围了不少弟子,人人都为?那位与他对?战的师兄喝好,看萧远潮笑话。

很快,萧远潮败下阵来?,在剑风轰上时终于支撑不住,被重重击倒在地。但?他始终握着剑,尽管衣衫被划破,腕间留下血痕,也没有放开握着剑柄的掌心。

那弟子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剑尖停在萧远潮渗汗的脸颊,一字一顿,挑衅道:“怎么不继续了,萧、师、兄?”

萧远潮眉眼冷冷,却不愿意就此认输,还欲撑起身子,又被剑身侮辱按在肩头,施力比他不得动弹。

薛应挽看不下去,穿过人群,说道:“师兄,我替他与你比试。”

那弟子此前并未见过他,闻言一顿,转而看向薛应挽。

“你替他?”他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你替他……”

有弟子小声提醒他:“王昶师兄,这是这一届新招收的弟子第一,霁尘真人收的那位单水灵根。”

王昶明显一愣,很快沉下眉眼,道:“怎么,师弟是与着废物有交情,才想要为?他出头?”

萧远潮掀起眼睫,也看了他一眼,才要张口,薛应挽已然先一步道:“只是恰好路过。”

王昶见他并非有意找事,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和师弟计较,你走?吧。”

薛应挽摇摇头,从?身后剑鞘抽剑而出:“我来?与师兄试试。”

“你……”弟子脸色更阴沉几分,低骂道,“你铁了心多管闲事是吧?”

有弟子与薛应挽交好,低声劝算了,没必要为?萧远潮强出头。

又道:“王师兄修行多年,你比不过的……”

薛应挽只是再次上前一步,挡在萧远潮与那弟子身前。

“请师兄出招。”

王昶低骂了一句脏话。

他虽比萧远潮略高?上一点境界,但?二?人都在金丹期,说出去也算不上仗着修为?欺人。可薛应挽不过炼气九层,他若真的动了手,那便算是以大欺小,受人耻笑了。

可若是就这般收手,面子上却过不去,他环视一圈,呸了口唾液,道:“看在你是入门?弟子的份上,我只与你比剑招,不用修为?,三招分胜负!”

说完,便迫不及待朝薛应挽攻来?。

薛应挽认得此招,是朝华宗宗门?剑法第四层十六式“山峙渊渟”,此人为?土火双灵根,剑法结合稳重与凶厉,来?势汹汹,显然想要一招制敌。

若要化解,便也简单,这剑招攻上半盘为?主,只需在剑招将至之时出其不意,以攻代守,用下盘招式“长河倒泻”,便能破开攻势,打?对?方措手不及。

这已然涉及剑法相?克之理,弟子料定薛应挽才入宗门?并未习得“长河倒泄”,故丝毫不加思?考,大胆出招。

薛应挽眼盯剑招路径,在弟子携剑靠近之时侧身躲避,腕间稍别,脚尖扭转方向,手中长剑改挑为?戳,竟是直朝弟子小腹而去。

王昶心中一乱,急忙收势,后退两步,才惊觉自己竟被薛应挽摸透了想法。

这怎么可能?

“还有两招。”薛应挽平静道。

他在宗内多年,又如何能被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打?败,当下胸中激愤,再次持剑而上。

薛应挽看他急切神情,知晓自己这场已然赢下了比赛。

果不其然,后面两招他出招虽猛,却丝毫不顾尾,薛应挽身形本就灵巧,极为?轻松化解去了两招攻势,又以最后一招“雨旸时若”成功逼退王昶。

围观弟子连连惊叹,竟不敢相?信薛应挽能在与王昶的对?招中占据上风。

“这届弟子这样厉害?王师兄修行了多久……就算不用灵力,剑招竟也会被一个他区区入门?大半月的弟子所压……”

“这可是本届第一!何况霁尘真人收的弟子,肯定教授了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剑法……”

“大半月就如此,长此以往,宗门?岂不是又要出一位绝世?天才?”

薛应挽听到细碎讨论声,没有继续追击,在王昶更为?恼怒之际,退后一步,躬身行礼:“师兄剑法非凡,多谢师兄相?让,我才能与师兄平手。”

平手?在场之人皆是修行多年,谁看不出来?薛应挽立于必胜之地,现下主动退让,便是想给王师兄留个面子。

毕竟入宗多年,轻易便输给一个新入门?的弟子,属实丢脸。

王昶自知理亏,却也不得不顺着台阶,扯着笑,咬牙道:“你也不错,往后有机会,定会和师弟再行比过。”

薛应挽低着头,唇角弯起:“是,能得师兄教导,戚挽感激不尽。”

王昶脸黑如碳,恶狠狠盯了一眼地上萧远潮。

待人散了个七七八八,薛应挽望见萧远潮脸色煞白,想去扶起萧远潮,才碰到手臂,便被狠狠打?开。

一道冰冷声音响起:“走?开。”

萧远潮偏过脸,眼睛半阖,语气依旧寒冽如冰:“我不需要你可怜,若想与他们一般取笑,清便。”

薛应挽随意看了他一眼,道:“我没有可怜师兄,只是看不惯仗势欺人,若不是你,换做他人,我也会这样做。”

萧远潮冷呵一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薛应挽说,“我曾听过有关师兄传言,也知道师兄也曾万众瞩目,只是经历过一些事,才成了如今模样。”

“不过,我倒记得一句话——人有跌落谷底的一天,也必然能有重回巅峰的一日。”

他并没有撒谎,反而因为?太过熟悉萧远潮,才知晓他绝对?不会因为?这些年被打?击羞辱而消沉。

修为?停滞近百年,却依旧每日修行剑法,世?上能有几人能如他本心坚定执着。

说是惋惜也好,或是对?难得再遇相?熟之人的慨然也罢,薛应挽待他已然不再能回到从?前亲昵,只叹惋从?前堪论天才之人,竟落得个如此下场……比当初的他更加不如。

正因知晓苦楚,才愿意伸出一只手。

或许世?事常态,变化万千,本就不能强求。

“够了!”萧远潮突然出声。

薛应挽愿意救下他本就只是随心而为?,没有再讲下去。

萧远潮胸膛起伏,撑起身子,因方才对?战而体力不支,近乎狼狈地踉跄离峰,没有再看薛应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