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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幽幽飘回琉璃灯的一缕神魂,陆云烟翻了个白眼,闷声嘟哝:“你有什么好气的,气个鬼哦。”

也不知是她啄他脑袋,还是她当众骂他傻X,更叫他生气。

她捧着那集齐三魂七魄的引魂灯,决定回琰摩宫,亲口问一问钟离灏。

*

得知陆云烟已寻回所有神魂,幽箬和钟离羲都赶了过来。

因着这三百年来,钟离灏沉眠不醒,冥界的事务又回到了钟离羲手上,而而陆云烟辗转于各个世界寻找神魂,魔界的大小事务便交给幽箬代管。

都在下界,两位长辈见面的次数增多,关系也有所缓和——

虽然幽箬表面还是对钟离羲爱答不理,但陆云烟有一回清早,偶然撞见自家婆母鬼鬼祟祟从父神的宫殿里跑出来。

那副样子,像极了睡完就跑的渣女。

长辈的事,她个做小辈的也不好多说,索性就当没看见。

且说现下,两口子守在床边,一错不错地看着陆云烟捧着那盏引魂灯,在钟离灏的身侧坐下。

细白的手指将精致的灯盖掀起,那一小团一小团宛若光球般的魂魄,纷纷涌向床上之人的身躯。

待那幽蓝色光芒散去,空气都变得安静下来。

陆云烟屏气凝神,紧紧盯着那张熟睡的俊美面容。

她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

期待、欢喜、紧张,又残留着上个世界的不满、郁闷、嫌弃,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这桩悬在心头三百年的事,总算有了个了结。

等了几息,床上之人却依旧没有动静。

“奇怪,三魂七魄归了位,按理说应该醒了的啊。”陆云烟柳眉微皱,身子朝他靠近了些,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还是毫无反应。

她眉头拧得更紧了,转脸去问两位长辈:“姑姑,父神,他怎么没醒?是哪里出了纰漏?”

幽箬和钟离羲对视一眼,也觉得奇怪。

就在幽箬准备上前查看情况,她嘴角忽而一提,脚步停住。

陆云烟见幽箬停住的脚步,“姑姑?”

幽箬挑眉轻笑,示意她回头看。

陆云烟心跳快了一拍,她捏紧手指,慢慢的回过头。

下一刻,她就被紧紧抱住。

男人高挺的鼻梁深埋进她的脖颈,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和清甜的香气,他呼吸又急又重,“你怎么敢,怎么敢!”

这话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透着难以抑制的怒意和痛苦。

陆云烟愣了下,随后也反应过来,敢情他还沉浸在最后一个世界的情绪里没缓过来呢。

见他们搂搂抱抱,幽箬和钟离羲很眼力见地离开内殿,将空间留给这对苦尽甘来的年轻人。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陆云烟的脖子上就传来一阵微凉的刺痛。

她吃痛一声,没好气地掐了下他的腰,“喂,不带跨界泄愤!”

钟离灏也不忍将她咬疼,尽管刚醒来那一瞬,他真的恨不得将她咬死,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再也不离开。

看到她跳进炼妖炉的那一瞬,他心里像是有什么炸开,碎裂成齑。

“烟烟。”

薄唇轻吻过他留下的那个浅浅牙印,他的嗓音沙哑,低低唤着她的名,“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别抛下我……”

在最后一个世界里,情到浓时,他就爱一声又一声地唤她烟烟。

陆云烟看他这副害怕被遗弃的狗狗模样,心里一软,再想想“欲”魄散落的那个世界,他作为青云观里清心寡欲的道士,却被她勾着一次一次破戒,解锁各种姿势带来的无上快乐……好吧,就勉勉强强原谅他上个世界的烦人吧。

调整好情绪,陆云烟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软了语调,“我要真抛下你不管不顾了,你这会儿还躺在床上毫无知觉呢。”

听到这话,钟离灏身子僵了一瞬。

忽然间,关于三百年前的记忆以及七个世界的经历,如潮水般一股脑席卷而来。

他想起了一切。

想到在天界时,他以死助她入魔。

想到他昏迷不醒,她穿梭于七个世界,寻到他、陪伴他、照顾他,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相爱,又一次一次的分别。

那些情绪无比的真实,历历在目,他不由将怀中之人抱得更紧了些,微扬的眼尾泛着些许红色。

“云烟,辛苦你了。”

他嗓音艰涩,五味杂陈。

陆云烟听他这语气,也明白他彻底醒来了。

心头压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忽然鼻子发酸,有些想哭。

莹白的小脸在他胸膛里轻蹭了蹭,她附耳贴在他的心口处,听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强压下眼眶酸涩,微哽道,“只要你能醒来,一切都值得。”

钟离灏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他垂下黑眸,捧住她的脸,骨节分明的长指细细描摹着她明艳旖旎的眉眼、微翘的鼻梁、嫣色的唇瓣……

她望着他,朝他弯眸轻笑。

他在她清凌凌的黑瞳里,看到他也是带着笑的。

那笑意纯粹明媚,又蕴藏着绵绵无尽、汹涌热烈的爱意。

微凉的指尖暧昧地摩挲两下她的唇瓣,男人喉头轻滚,缓缓低下头。

看着那张逐渐放大的俊颜,陆云烟心跳砰砰加快,脸颊也发烫。

都过了三百年,忽然要亲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怯和不自然。

她悄悄捏紧他的衣襟,尽量放缓心情,配合地闭上了眼。

久违的吻,落了下来。

像是一片轻柔的羽毛随风飘落,撬开贝齿后,霍然化作狂风骤雨,呼吸彻底乱了。

床帷被扯下来时,陆云烟小脸绯红,两只手撑住他的胸膛:“等等,等等——”

钟离灏抽下她的发簪,黑眸轻眯:“嗯?”

“都三百年了,我耐寒程度可能降低了不少。”陆云烟不好意思地偏过脸,一缕柔顺的乌发垂落在耳边,衬得她的肌肤越发雪白,“不然我去加件袄……”

钟离灏:“……?”

床帷间有短暂的沉默。

陆云烟也意识到办这事穿着棉袄太离谱,讪讪笑道:“说错了,我的意思是,再加床棉被?”

“凤凰怎么会怕冷。”

钟离灏俯身亲吻她的眉眼,嗓音沙哑,“怕冷也没关系,多练练,耐寒程度就高了。”

“胡说……呜!”

剩下的话,都被堵于唇齿之间。

那三百年的思念,无需言语,尽付诸于行动。

琰摩宫外,那轮明月静悄悄挂在天际,皎洁清辉笼住整个冥界。

她和他,还有无数个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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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