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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心虚,还是?这居高临下的注视太有压迫感,沈茉握着电筒的手不觉捏紧,轻唤提醒:“谢绥哥哥,你不上楼?”

谢绥:“你在躲我?”

沈茉微愣,目光接连闪烁两下:“没…没有。”

谢绥轻嗤:“撒谎。”

被直接戳破,沈茉脸颊一阵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没有撒谎,我好端端躲你干什么?你是?不是?喝醉了??”

谢绥没出声?,下了?一个台阶,发现还是?高出她?,便又下了?一个台阶。

差不多站得和沈茉一样高,他道:“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没躲我。”

沈茉一愣。

谢绥眼尾轻挑:“不敢?”

沈茉抿唇:“这有什么不敢。”

细白手指悄悄捏紧,她?仰起?脸,直直对上谢绥的眼睛。

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他站在同一个高度对视,彼此只隔着半个台阶的距离。

皎白月色之下,男人泛着薄薄绯红的英俊脸庞,无比清晰地?映入眼帘。

盛夏晚风吹过,拂乱沈茉额前的碎发,也拂乱了?她?的心。

一个声?音在耳边说,不行?不行?,不能再妄想。

一个声?音却说,他的睫毛好浓好长,离得这么近,随意一凑,都能亲上了?。

两人都没说话,看着彼此的眼睛,好像都忘记为什么对视。

暧昧的气息在无声?弥漫,迷离夜色里,冲淡理性,只剩最直白的情愫在蠢蠢欲动,互相?吸引,互相?靠近……

看着男人愈发深暗的狭眸,沈茉不禁屏住呼吸,她?隐约预感要发生什么。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在她?大?脑混沌地?想着要不要闭眼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唤:“幺儿,你回来没有?”

一瞬间,旖旎泡沫破灭,梦境苏醒。

沈茉一个激灵,等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期待什么,脸颊滚烫:“来…来了?!”

她?不再看谢绥,转过身,噔噔噔就往楼上跑。

木质楼梯间,夏夜微凉的晚风吹来,散去几分酒意。

谢绥抬手,长指重重按了?按眉心,漆黑眸底复杂的情绪翻涌,透着几分狼狈。

险些就做了?混账事。

好在后天就回京市,否则再在这寨子和她?朝夕相?处几天,他的道德底线怕是?要全线击溃。

*

夜深人静,卧室一片漆黑。

沈茉躺在床上,脑中却和演电影似的,反反复复想起?楼梯上那一幕。

他,是?想吻她?吗?

虽然没说话,也没来及靠近,但当时他的目光……就变得和平时很不一样。

漆黑幽深,压抑着一丝危险的灼灼热意,又莫名蛊惑人心。

她?的脑子那时都停摆,只要他凑上前,她?肯定就闭眼了?。

想到这里,沈茉扯过被子蒙住脸,觉得有些羞耻,但就像网上说的,喜欢一个人,就是?本能会想亲近。

她?又觉得这没什么好害羞,她?本来就喜欢他。

只是?他,真?的像明栀说的,对她?有意思吗?

沈茉抬手按着砰砰直跳的心口?,虽然知道不该,但还是?有些小小的欢喜。

原来他并?不是?一直把自己当小孩儿,他对她?,也会心动……

可他什么时候喜欢自己?难道是?这几天的相?处,产生了?好感?

又或者,他并?不喜欢自己,刚才只是?喝醉,才叫她?误会。

各种想法在脑中打架,沈茉忽然想起?从前看过的电视剧,女主喜欢男主,就揪着一朵玫瑰花,一片一片扯,边扯边问“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直到剩下最后一瓣。

以前她?看这桥段,只觉好笑。可现在,她?好像也陷入那种酸涩纠结中。

这大?概就是?,喜欢的烦恼?

胡思乱想,到最后也没想出一个结果,她?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是?被外头的动静吵醒。

几个安装工人上门,要给厨房安装洗碗机。

莫婆婆吓了?一跳,只当他们找错了?门,还是?谢绥走出来,说是?他订的。

一台洗碗机,作为在莫家打扰几日的感谢。

无论莫婆婆怎么推辞,最后洗碗机还是?装上了?。

沈茉在旁看着,心情有些复杂。

林明宇本来还打趣谢绥几句,被林明栀不客气地?呛了?两句,也觉出一些不对劲。

后来私下里,林明栀警告林明宇:“小茉是?我朋友,为了?她?好,你别乱拉cp。”

林明宇不解,林明栀抱臂冷笑:“小茉可不是?你那些女朋友。”

林明宇噎了?下,很快也明白妹妹的意思,叹息:“这的确是?个难题,闹得不好,恐怕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林明栀点头:“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回了?京市,各自冷静,以后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相?处这些年,林明宇也把沈茉当做小妹妹看了?,如果可以,也想保持这段友谊。

心里不禁叹气,希望绥哥也明白这点,回到京市后,理智一些。

*

第二?天苗寨之旅也结束,沈茉带着莫婆婆一起?离开乌梭寨。

寨子里的乡亲知道莫婆婆要去京市玩,一个个都羡慕不已?:“莫阿婆,你养了?个有出息的好孙女,苦尽甘来,要享福了?。”

老人家都爱听这种话,莫婆婆也不例外,一张嘴笑得合不拢,还得故作低调:“哪里哪里,出去看看就回来的。”

上午11点的航班,下午3点落地?京市机场。

莫婆婆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坐飞机,出这样远的远门,她?小心翼翼跟在沈茉身边,就像一个紧跟着家长生怕走丢的孩子。

人生就像一个轮回,小孩子变成大?人,然后又从大?人变成小孩。

出了?机场,谢家、林家和沈家各派了?车来接。

莫婆婆不想坐沈家的车,沈茉只好让沈家司机回去,本打算叫个车去酒店,谢绥摇下车窗,说顺路送她?们。

坐在去酒店的车上,沈茉格外的沉默。

那晚之后,她?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和谢绥相?处了?。

或许像明栀说的那样,时间会冲淡一些,上大?学忙起?来就好了?。

望着车窗发怔时,手机忽的响起?。

沈茉一看,又是?齐琰的电话。

铃声?响个不停,迟疑片刻,她?还是?接起?:“喂,齐琰哥哥。”

前排副驾驶位,谢绥眼神轻晃,而后掀眸,平静视线投向后视镜。

一路寡言的女孩儿拿着手机,清婉眉眼蹙着,认真?倾听,嗓音始终轻柔有礼。

对齐琰那小子何必这样客气。

上次闹出那样的动静,他如果要脸,就该自觉远离,免得又连累她?。

谢绥稍敛眸中冷戾,望着窗外,告诫自己,心平气和。

两分钟,沈茉挂了?电话。

莫婆婆问:“谁呀?”

“是?一个娱乐公司的朋友,之前就是?他介绍我录歌,这次他们有一个选秀节目,问我要不要去。”沈茉答。

谢绥默了?片刻,还是?出了?声?:“你上次不是?拒绝他了??”

沈茉没想到他会突然接话,愣了?下,点头:“是?拒绝了?,但他说奖金很丰厚,让我再考虑考虑。”

她?想赚钱,齐琰深谙这点。

“那你怎么想?”谢绥问。

“还没想好……”

奖金的确很丰厚,无论最后是?否出道,第一名有一百万,第二?第三分别是?八十万和五十万,入围前10名各有十万。

这钱对谢绥他们来说,不过一件衣服钱。

但对沈茉和莫婆婆,是?一笔不小的钱。

而且沈茉有考虑,再过几天她?就要成年,这也意味着沈立宏已?经?尽了?法律上的抚养义务。她?当初来京市,就是?冲着考大?学来。

现在高考结束,大?学基本稳了?,她?如果想脱离沈家,也不好再用沈家的钱——

吃人嘴软,拿人嘴短,成年之后的每笔花销,不在法律义务内,就有可能成为沈家钳制她?的束缚。

人嘛,总不能既要又要,贪多必失。

听到沈茉的回答,谢绥并?未说太多,只道:“那你好好考虑。”

之后,一路无话。

把祖孙俩送到酒店,谢绥便随车离开。

坐电梯去客房的路上,莫婆婆还感慨:“这位谢少爷真?不错,看他的言行?举止,就知道他家教也好,到底是?底蕴深厚的大?户人家,不像沈家那种根底薄的,有几个臭钱就目中无人,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沈茉看着电梯不断攀升的数字,轻轻嗯了?声?。

等进到房间,莫婆婆收拾好行?李,回头见沈茉坐在沙发上发呆,也意识到什么,蹒跚着脚步给孙女倒了?杯水:“幺儿。”

沈茉回神,接过:“婆婆,你也休息一下吧,坐这么久的车也累了?……”

莫婆婆撑着腿坐在床边,望着孙女心事重重的小脸,沉吟道:“有事别憋在心里,不如和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