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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夜里,明婳窝在裴琏怀中,郁闷叹息:“你说姐姐她?到底去哪里了呢?”

裴琏也从那瓶解药里,猜出明娓与那斛律邪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牵连。

且他隐约觉着,那在战场上刺杀斛律邪的刺客,没准也是他这位姨姐的手?笔。

只?谢明娓是妻子的亲姐姐,作为妹婿,他不?好过多谈论?,只?抚着妻子的肩背,缓声宽慰:“你姐姐一贯在外游走?,没准此刻正在哪里发财收钱,乐不?思蜀了。”

明婳闻言,眉头稍稍舒展:“若真是这样就好了。”

怕就怕姐姐还在外头和那个斛律邪牵扯不?清。

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家里人的殷殷盼望,两日后的傍晚,离家多日的明娓回来了。

除了皮肤黑了些,下?巴尖了些,胳膊腿儿都?健全的,瞧着并无不?妥。

肃王妃见着明娓,直拍着她?的背,又哭又骂:“你这个不?省心的讨债鬼,我还当?你不?记得这个家,不?记得家里还有爹爹娘亲了!”

明娓自知理亏,也不?反驳,只?讪讪赔着笑?。

待肃王夫妇问起她?这段时间都?去了哪,她?道:“跟商队往大雪山下?的迦毕试国走?了趟,那地儿可真冷,但雪莲花又多又大,朵朵都?是上品,可惜这回本钱没带够,路上又遇到匪盗,一来一回,没赚也没亏。”

说着还从随身行囊里拿出一盒晒干的雪莲花,递给肃王妃:“阿娘拿着炖汤喝,最是美容养颜。”

待到肃王夫妇问起她?那瓶解药是如何来的,明娓面不?改色,嗐了声:“我的确见到了那个斛律邪,至于这解药,是我和他打?赌赢来的。他那人行事?诡谲,性?情乖僻,我也没想到他真拿这救命的解药当?赌资,反正那会儿殿下?都?半死不?活了,我就拿回来试试了。”

对此,肃王夫妇是一个字都?不?信。

但无论?他们再怎么问,明娓翻来覆去就这一套说辞,最后被问得不?耐烦了,干脆双手?一摊:“你们若是不?信,那就派人去抓斛律邪。什么时候抓到了,问问他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整个就一副混不?吝的态度,叫肃王夫妇打?也不?舍得打?,骂她?她?也不?痛不?痒,只?得揉着涨痛的额头,挥挥手?:“去去去,赶紧回你院里洗澡去,这灰头土脸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哪来的叫花子。”

好歹过了父母这一关,明娓暗松口气,忙不?迭溜回了并蒂院的东院。

当?日夜里,明婳就撇下?裴琏,跑去了明娓院里。

正是秋日,衣衫不?算太厚,何况夜里同躺在一张床上,明婳自然?就瞥到明娓身上那些错落的暧昧痕迹。

她?惊愕到失语,明娓却不?以为然?,只?盯着她?,故作凶恶地警告:“不?许往外透漏半个字,不?然?……哼哼,我再不?认你这个妹妹了。”

这个威胁对明婳来说,可谓是天塌的大事?。

她?忙不?迭捂住嘴巴:“嗯嗯!”

明娓揉揉妹妹毛茸茸的小脑袋,弯起眼眸:“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明婳却是再憋不?住心里的好奇,忙问:“姐姐,你与那个斛律邪到底是怎么关系?你身上这些……”

她?顿了顿,语气也变得小心:“不?会是……和他?”

若是成了婚的妇人,身上有些痕迹也寻常,可姐姐还未出阁啊!

北庭的民风虽然?是比长安开放,但未婚女子失贞也是一件极严重的事?。

明娓拢了拢牙白衣襟,看向明婳:“是,我与斛律邪是有过一段,不?过已?经?过去了。”

迎着明婳波斯猫似的溜圆乌眸,明娓叹了口气,在她?面前坐下?:“我也不?想瞒你,但我与他的事?说起来也挺复杂,千言万语两个字——孽缘。”

“那回见殿下?吐血,我是抱着与那狗东西同归于尽的想法才?寻回去,后来知道是个误会,却已?是自投罗网,被他逮住了。”

想到那日的冲动,明娓仍有些后悔,磨了磨后槽牙:“他要往戎狄跑,还非得带我一起,笑?话,我放着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过,与他背井离乡去戎狄?他想的可真美呢。”

“总之这两个月我一直想办法跑回来,好不?容易趁着生辰那夜给他下?了药,寻机逃了回来。”

回想那夜,她?当?真将毕生的美人计都?用上了。

狗男人的戒备心极强,那掺了迷药的酒还是她?含在嘴里喂给他,方才?糊弄过去。

不?过她?至今也不?敢去想,斛律邪醒来后,发现她?跑了,会气成怎样。

八成是恨毒了她?。

可那又怎样?

男欢女爱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她?如今不?想与他好了,他凭何怨她??

“反正这两年我不?往北边跑了,要跑就往南边跑,去江南、儋州、交趾、琉球……跑哪做生意不?是做。”

何况她?与那木头和尚一年之约也快到了,想来那和尚再过不?久,也要来大渊了。

正好去和尚那里躲躲清静,顺便为此次战火里遇难的平民百姓念念经?,超度一二?。

明婳听完姐姐这些话,简直是震惊、震惊、再震惊。

她?没想到姐姐这两年的经?历竟如此丰富。

转念再想,也是。

寻常女子囿于深宅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生之中最大的事?莫过于及笄、嫁人、生子。

哪像姐姐这般,走?南闯北,过沙漠,爬雪山,自是会遇到更多不?同寻常的事?。

“姐姐,你…你就这般跑了,万一斛律邪他心怀怨恨,来找你算账怎么办?”

想到父兄与裴琏对那斛律邪的评价,明婳深觉恐惧。

明娓沉默了一瞬,道:“现下?北庭军到处在外寻他,他若此刻踏入大渊,无异于自投罗网。”

明婳想想也是。

须臾,忽又想到什么,她?蹙眉看向明娓:“姐姐,你与他……与他是真心的,还是逢场作戏?”

若是逢场作戏,那就当?做露水情缘来看。

若是动了真心……

明婳咬唇,那姐姐与喜欢的人分开,心里定然?也是很难过的。

明娓触及妹妹关切的清澈眸光,心下?一软。

她?这傻妹妹。

“放心,逢场作戏罢了。”

明娓道:“当?初只?是觉着他长得挺俊,一时醉酒,便做下?糊涂事?……欸,你这样看我作甚?反正我又不?打?算成婚的,日后门下?养几个面首,日子可比嫁人滋润多了。”

明婳想了想,却不?敢苟同。

她?与姐姐不?一样,做不?到像姐姐那样,只?看一个男人的脸,便与他做那种亲密事?。

终归还是得喜欢。

喜欢一人,才?能做到与那人赤诚相对,亲密无间。

但姐姐有她?自己的人生,明婳也不?好评价哪条路更好、哪条路更坏,毕竟她?也才?将长大,日后还要在这漫漫人生路上摸索成长几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