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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裴琏搬去并蒂院的消息, 当日夜里就传到?了肃王夫妇的耳朵里。

肃王妃擦着?玫瑰香膏,笑?道:“这一对?小冤家可算是和好了,我?这心里也能松口气了。”

肃王却是板着?脸, 不言不语。

肃王妃见状, 缓步走?到?他身前, 轻轻推了下他的肩:“女儿女婿重归于好,你这做父亲的怎的一脸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

肃王拉着?夫人?的手坐下,沉吟片刻, 道:“只是殿下昏迷多日,才将醒来, 气血亏损, 正是安心静养的时候, 这么快就搬去与婳婳同住……怕是会影响休养。”

他话虽未说明,但肃王妃是过来人?, 一下就懂了。

这是在担心两个年轻小儿女, 分别这么久,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怕是干柴烈火, 不顾身体就胡闹呢。

做长辈的提到?这事,难免有些尴尬, 却又不得不去考虑。

“咱们婳婳虽不算太细心, 却也不是那等不知?分寸的。”肃王妃对?女儿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肃王对?太子可没什么信心。

都是男人?, 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心心念念的美?娇娘终于拥在怀中, 难保情?难自?禁。

思及此处, 肃王心下陡然升起一阵别扭的不满。

之?前两个小辈没和好,他还?挺欣赏太子的能力与才干。

现下两人?和好了, 一想到?自?家乖巧可爱的小女儿,竟配了这样个混小子,顿时只觉自?家白菜被裴家的猪拱了,再看太子便是哪哪都不顺眼。

“明日我?还?是得提醒一二,在他身体养好之?前,最好分房睡。”肃王沉声道。

肃王妃傻了眼:“这做父母的都是盼着?小儿女和和美?美?,蜜里调油,你倒好,棒打鸳鸯?”

肃王道:“我?这是为他身体着?想。”

肃王妃上下打量他两眼,忽的掩唇笑?了:“你这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生气。”

说着?,又挽着?他的手臂,“行了,殿下也不是那等糊涂不懂事的,且看看今晚如何再说。”

肃王闻言,也不好再多提小辈们的闺房事,点头应了声好,转而与妻子聊起另一个讨债鬼,长女明娓。

主院里的中年夫妇为儿女事操心,并蒂院里的年轻小夫妻则是为时隔大半年再度同房而心跳怦然。

因着?裴琏肩头有箭伤,等明婳洗漱完毕,躺上了床,他还?在净房沐浴。

明婳白日睡了许久,这会儿也不困,只是独自?躺在拔步床时,不由自?主地紧张。

明明这是她从小长大的院子,屋内的幔帐床褥、熏香屏风、花草摆件等一切都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可一想到?裴琏即将过来,心底无端泛起一阵说不出的微妙——

就好像她的地盘,要被另一个入侵了。

她不知?道当初她在紫霄殿留宿时,裴琏是否有这种被人?侵占地盘的感觉。

但因着?裴琏是她的夫君,是她喜欢的人?,与他分享……她也并不抵触。

就是很久没有同床共枕了,一闭上眼,她脑子里就冒出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不行不行,不能想了!

明婳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羞耻的画面赶出去,又扯过被子捂住发烫的脸,自?我?鄙视着?,谢明婳啊谢明婳,你怎的如此不矜持!

再说了,裴子玉这会儿还?虚弱得很,可不能乱来!

做了两个深呼吸,明婳强迫自?己去想别的事。

譬如,姐姐明娓。

母亲说她出城去了,那她去哪了呢?也不知?道她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和那个斛律邪到?底是什么关系?

也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葱绿色幔帐外传来一阵沉稳脚步声。

明婳一怔,下意识裹住被子,面朝床里。

幔帐很快被掀开。

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她的后脑勺,停顿两息,男人?清润的嗓音响起:“我?熄灯了?”

明婳肩背微绷,想了想,到?底低低应了声:“好。”

不多时,帐外的灯烛依次熄灭,只斜侧留了昏昏一小盏,留作起夜用。

层层叠叠的绣花幔帐一放下,帐内霎时变得昏暗静谧,成了个单独私密的空间?。

一个只属于夫妻俩的空间?。

明婳能感受到?柔软的床褥往下陷了一块,男人?的气息也在不知?不觉中融入帐内。

那是与那鹅梨帐中香不同的,属于他的山间?六调香,以及一丝淡淡的苦涩药味。

这丝药味让明婳的忐忑有所缓解,因着?受伤的男人?,就没那么强的侵略性了。

正准备问一句他肩头的伤,身侧之人先开了口:“你这床,铺得很软。”

明婳怔了下:“对?,我?喜欢睡软一些的床。”

说到?这,她想到?裴琏寝殿的床,问:“你是喜欢睡硬点的?”

裴琏道:“睡硬些,对?腰好。”

稍顿,他补了句:“不过这软度,睡起来尚可。”

“尚可就行。”明婳点头道:“我?本来还?说你不习惯的话,就让采月她们给你去隔壁房间?另外铺一床。”

裴琏:“……”

好险。

轻轻吐了口气,他又偏过脸,看向榻里那道娇小身影,默了片刻,伸出了手。

掌心揽住的刹那,明显感觉到?她肩侧微僵。

却只是一瞬,并没抗拒。

裴琏眉心微舒,心底又涌上一阵难言的滋味。

明明早已是夫妻,曾经更亲密的事都做过无数回,可今夜却比与她第一次同床共枕还?要激动?拘谨。

薄唇紧紧抿了抿,那伸出的手也缓缓收紧了力气,又一点点地、带着?几分试探般,将那纤娜的身子带向怀中。

当那温软馨香顺利抱了满怀,裴琏胸膛一阵激荡,心底某处也好似被填满——

那种浓烈的满足感,简直盛过打了一场胜仗。

帐子里黑漆漆的,见明婳安安静静不出声,他静了片刻,不由自?主将她揽得更紧。

头颅也低下,轻嗅着?她发间?淡雅熟悉的茉莉香,又本能地往下,碰碰她的额头、脸颊……

“裴…裴子玉,你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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