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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姐姐,又不?是?太子?的姐姐,定是?夸你啊。”

明娓道:“若我是?太子?的姐姐,那便是?阴阳怪气了,好好的一个太子?,放着大好前途不?要,为?个女人?要死要活的,没?出息。这要是?我弟弟,或是?你,婳婳,你要是?为?个男人?要死要活,枉顾性命,我定要骂死你。”

明婳:“……”

她觉得她现下已经不?算是?恋爱脑了,可姐姐的想法?,好像比她还要冷硬坚决。

就好像是?,性转般的裴琏,断情?绝爱,无欲无求。

“姐姐,你这样……真能?遇上喜欢的人?吗?”

“遇不?上就遇不?上呗,我本来就只想开铺子?赚很多很多的钱,男人?嘛,偶尔调剂一下就够了。”

明婳闻言,蹙了蹙眉:“可是?你都不?会羡慕两情?相悦的人?么,唔,就像爹爹阿娘这样,有个真心相爱的人?,不?是?很好吗?”

“羡慕啊,可那也太难了。”明娓唉了声:“若是?这世上有种药水,喝了就能?看见人?的真心,那我定然带着药水抓紧寻个真心人?。问?题是?没?有这种药水,得靠自己花时间、精力与心神去观察、去揣测、去判断,多数情?况下,男人?又格外会装,有八成的概率会赌错……天爷呐,罢罢罢,费那个劲儿,我还是?踏踏实实赚钱吧。”

明婳这下是?听明白了,她仰脸看向明娓,语气肯定:“姐姐,你也是?在害怕。”

明娓稍愣,而后坦然笑了:“是?,把真心交予旁人?的风险可比跑到?沙漠深处做生意还要大,高风险的生意,我可不?碰。”

明婳问?:“万一赌赢了呢。”

明娓无所谓耸耸肩:“反正我不?敢。”

“那我……”明婳咬咬唇,耷拉下脑袋:“我也不?敢。”

“你个傻子?,你现下有什么不?敢?”

明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点了下她的额头:“你的药水已经显灵了,太子?的命都能?豁给你了,你还不?抓住这颗心,在犹豫个什么劲儿呢?”

明婳:“啊?”

明娓看她这傻样,算是?明白了何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句话,叹道:“你啊,就是?天上落金元宝,你也怕砸着你脑袋,只顾着跑去屋檐里躲了。”

思及此处,她摸摸下颌,早知裴琏这人?是?个披着事业皮的隐藏款恋爱脑,或许当初就该她嫁过去,将这场婚事的利益最大化。

转念又一想,她是?谢明娓,不?是?谢明婳,不?一定有那个本事能?打动裴琏,叫他为?她敞开心扉。

所谓真心换真心,是?婳婳先付出了真心,才换来了裴琏的心。

而她,叫她给男人?付出真心?

演演还行,真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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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夜里,因着明娓回来,谢明霁也从卫所赶了回来。

一大家子?围坐宴饮,说说笑笑,一派其乐融融。

明娓这一年?出去一趟,性情?越发?豪迈,说话的嗓门高了,酒量也明显好了。

酒过三巡,她喝得满脸通红,边吃着花生米,边说起她前往波斯,经过西?域诸国,翻雪山、趟沙漠、遇强盗、见佛光等等奇闻轶事。

明婳听得津津有味,哇声连连。

肃王夫妇听得面色凝重,觉着眼前的长女不?像高门贵女,更像个市井老油子?。

谢明霁也是?暗自发?愁,看这情?况,娓娓这辈子?八成是?姻缘无望了。

余光再悄悄瞥向另一侧的裴琏和明婳,心底更愁了。

月老啊月老,我家两个妹妹都生得如花似玉、聪明可爱,为?何你就不?能?给她们一段好姻缘呢?

一顿宴席结束,众人?各自散去。

明婳今夜是?打算和明娓一起住的,裴琏打着灯笼,送她们回并蒂院。

临分开时,明娓又往裴琏身上瞟了好几眼。

裴琏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回 望过去,只觉这位姨姐的眼神十分奇怪,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审视。

总之,叫他心下不?虞。

他想,或是?明婳与她说了什么的缘故。

也是?看在她是?明婳姐姐的份上,他不?予计较,若换做其他女子?这般打量……

眼眶里那对招子?大抵是?不?想再要了。

明婳自也察觉到?裴琏那微冷戾的气场,忙与他道:“夜深露重,殿下也回去歇息吧。”

裴琏稍敛冷意,朝明婳颔首:“好,你也好生休息。”

待他一走,明婳拉着明娓:“姐姐,你怎么今夜总是?看殿下啊?”

明娓喝得有些醉了,脚步都有些虚浮,边靠着明婳往里走,边笑道:“难得见到?个恋爱脑的男人?,还是?从去岁那个爱答不?理的模样,变成现下满心满眼都是?你的模样,多稀奇啊,可不?得多看两眼。”

明婳:“……”

敢情?姐姐把裴子?玉当奇葩看了。

“你那样看人?,很是?失礼。”

明婳扶着她坐到?榻边,道:“再怎么说,他也是?咱家府上的客。”

“我知道。”

明娓摆摆手,往迎枕上一靠,饧眼道:“我也就这会儿觉着稀奇,多看个几眼。且我心里有分寸的,他虽不?虞,但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拿我怎样。”

明婳一时语塞,半晌,她挨着明娓坐下:“一年?多不?见,我觉着姐姐变了许多。”

明娓歪着脑袋,睇着昏黄烛光下自家妹妹那张清婉恬静的脸,笑道:“你又何尝不?是?呢?”

稍顿,她长长感?慨道:“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咱们都十七了,再过几日翻过除夕,都能?称作?十八岁的大姑娘了。”

时光如逝,明婳心下也有些感?慨,忽又想起傍晚在肃王妃院子?里,阿娘让姐姐过完年?别再乱跑,安心在家相看个郎婿,姐姐笑着满口答应:“好好好,都听阿娘的。”

答应的那般干脆,必然是?有诈。

明婳趴在明娓的肩头,很是?好奇地问?:“过完年?,你真的不?与商队出去了?”

明娓眸光轻动,而后垂下眼,捏了捏小妹妹的脸蛋:“不?去了。”

明婳道:“那你真要相看郎婿了?”

“先看着,看不?看得中另说。”

明娓狡黠笑笑:“若是?看不?中,我就挑个寺庙带发?修行了。”

明婳惊愕瞪圆了眼睛,试图从明娓酒意酡红的脸上寻出一丝玩笑的端倪。

明娓看着妹妹这波斯猫儿般的可爱模样,心下发?笑,搂着她按在怀里一顿乱揉:“怪道太子?殿下失了心,我要是?男子?,定也爱你爱得不?行。”

“姐姐,你松开!我头发?都要乱了!”

明婳挣扎着,但还是?没?有逃过酒疯子?的魔爪,揉成个鸡窝头,“啊啊啊啊谢明娓!”

明娓被推到?一旁也不?恼,眯着眼懒洋洋地笑,忽又想到?什么般,道:“你若真不?打算和太子?重修旧好,那过完年?便叫他回去,你呢,随我一道去寺庙修行好了。”

明婳抬手顺着头发?,见明娓真的一副要出家修行的模样,愈发?奇怪:“从前咱们陪阿娘去庙里,也没?见你多虔诚,如何出去转了一圈,竟看破红尘,想要修行了?”

问?题是?她今夜又是?酒又是?肉,三句话不?离赚银子?,也不?像是?勘破红尘的模样啊。

“难道庙里有什么宝贝不?成?”

明婳眼珠子?转了转,忽地想到?什么,道:“姐姐,你不?会要倒卖庙里的佛像法?器、舍利经书那些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银子?咱可不?能?赚,会折寿的!”

这话惹得明娓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等笑过劲儿了,才揩去眼角笑出的泪花儿,乜了自家妹妹一眼:“放心,我对那些没?兴趣。”

不?过,万佛寺里的确有她感?兴趣的“宝贝”。

这日夜里,姐妹俩相依而眠,好梦香甜。

翌日,明娓宿醉还在被窝里沉睡,明婳倒是?早起,便稍作?梳妆,自去后院寻肃王妃一道用早膳。

刚穿过花园小径,却见到?不?远处,府中管家领着一袭玄色氅衣的男人?,行色匆匆地朝前院走去。

明婳微怔,抬手揉了揉眼,定睛再看,那高大清隽的身影,的确是?裴琏无疑。

身旁的采月也道:“这一大早的,陈管家请殿下去哪啊?”

明婳眯了眯眼,望着那两道背影:“好似是?书房的方向?”

采月恍然:“那定是?王爷与殿下有事商议。”

可是?,会有什么事呢?

打也打了,骂或许也骂了,难道一大早又叫去打一回?

明婳垂眸思忖着,蓦得,眼皮落下一片冰凉。

纤长的眼睫被激得颤了两颤,再次抬眼,只见那笼着一层灰青色雾气般的寡淡天空,正纷纷扬扬落下一片又一片的雪。

“又下雪了啊。”

她喃喃地,不?知为?何,心底无端涌起一阵不?安。

静立片刻,她拢紧了袖中的葵花纹铜沉手,提步往前:“随我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