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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未见?,殿下竟长得如此高大英武。”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肃王妃见?着这仪表堂堂的女婿,眼角眉梢也掩不?住的笑意,扭过脸与皇后道?:“殿下是挑了陛下与娘娘的优点长呢。”

长辈们?又开始新一轮客套寒暄。

明婳则是看着眼前锦袍玉带的男人,柳眉蹙起。

他?被请去?紫宸宫时穿的可不?是这一身,难道?他?也像她一样,专门回东宫捯饬了一番?

明婳暗自腹诽着,冷不?丁身前的男人投来一眼。

她霎时一僵,而后将脸偏向了旁侧。

看她作甚,她现下可是有母亲撑腰的人了。

夜幕不?知不?觉降临,家宴设在永乐宫后殿那被花团锦簇的凉亭里。

星河璀璨,灯火明亮,凉亭里春风习习,桌上摆满珍馐美味。

许太后与裴琏、明婳嘘寒问暖,帝后则是与肃王妃聊着家长里短。

小公主?裴瑶很想挨着自家嫂嫂坐,无?奈嫂嫂左边是肃王妃,右边是自家皇兄,她只能勉为?其难挨着皇兄坐……

可皇兄是个闷葫芦,和他?坐在一起最是无?趣了。

小公主?年纪小,不?能喝酒,只能以?乌梅饮代酒,借“酒”消愁。

“你们?俩出?门这一趟,都瘦了。”

许太后劝道?:“吃,都多吃些,瞧这小脸尖的,可怜见?的。”

“是,皇祖母也多吃些。”

裴琏说着,拿起牙箸,无?比自然地给明婳碗中夹了两块话梅排骨,方才往他?自己碗中添菜。

明婳对这举动倒见?怪不?怪了,毕竟过去?一个多月,每回用膳他?都会给她添菜舀汤。

他?好似很不?喜欢她变瘦,总是变着法子想让她多吃些。

她觉着他?或许是怕她太瘦了,回来不?好和帝后交代,又或是满足他?床笫之间的一些爱好——

冬日里她稍微长了些肉,他?就特别爱捏她的肉,睡觉捏不?说,醒来也要捏两下,可讨厌了。

明婳这边淡定地吃着排骨,永熙帝和皇后则是见?了鬼般,互相换了个眼神?。

这还是他?们?的儿?子么?

肃王妃不?知内情,见?太子竟对女儿?这般体贴,心下愈发满意。

一顿家宴,众人各怀心思?。

待到夜深,许太后和小公主?先行离去?,皇后开恩让肃王妃在东宫留宿两晚。

明婳喜不?自胜,连忙谢恩,又亲亲热热挽着肃王妃的手:“阿娘今晚和我住。”

肃王妃扫了眼帝后和太子的神?情,轻拍着女儿?的手:“别胡闹。”

明婳一开始不?解,等对上肃王妃的眼睛,才回过味来。

今日回宫第一日,太子妃怎好与太子分寝。

她如今给人做媳妇了,再不?能像未出?阁时那般任性了。

明婳悻悻地垂下眼。

裴琏道?:“时辰不?早了,便不?再叨扰父皇母后,先行告退。”

永熙帝点头:“去?罢。”

待到明婳等人拜退,帝后也回了寝殿。

永熙帝懒散往榻边一靠,又拉过皇后的手:“阿妩可瞧见?了,这出?去?历练了一趟,咱家木头竟然开了情窍,会体贴新妇了。”

皇后想到席上裴琏的种种细心体贴,也颇为?诧异,“明明出?宫前叫他?带上明婳,他?还百般不?愿,怎的突然转了性子,竟和变了个人似的……”

“英雄难过美人关,谢家女儿?温柔小意又花容月貌,便是块冰也能焐热了。”

永熙帝很是得意:“看吧,我这个儿?媳妇挑得不?错吧。”

皇后瞟他?一眼,朱唇轻扯:“那也是人家婳婳本来就好,与你何干。你是不?知傍晚时候我有多紧张,生怕琏儿?像从前那般冷淡轻慢,那我真?是没脸见?云黛了。”

永熙帝心道?谁不?是呢,他?也怕儿?子表现不?好,回头沈氏与谢伯缙一顿告状,那他?面上也无?光。

他?还打算退位之后带皇后去?趟北庭,找谢伯缙喝酒叙旧,若是叫谢伯缙知道?他?女儿?在皇宫受了委屈,别说喝酒了,没准还要给他?摆臭脸。

好在提前叮嘱了一番,今夜琏儿?表现得还算不?错。

“就是婳婳好似变了许多……”

皇后眉心轻蹙:“她对琏儿?再没从前那般亲近了。”

永熙帝:“有吗?”

皇后:“有。”

永熙帝作为?公爹,自也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儿?媳妇,思?忖片刻,他?道?:“可能她们?母女难得重逢,她一心扑到她母亲身上,一时顾不?上琏儿?也很寻常。”

皇后却不?这么认为?,再回想白日里问起明婳在外的情况,明婳几乎都在聊路上的见?闻,各地的风土人情,再不?然便是她在幽都县建起的那个积善堂........提到裴琏的次数,简直是屈指可数。

哪怕她与肃王妃主?动问起裴琏,明婳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这实?在太反常。

难道?小夫妻出?去?一趟,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怎的像调转了性情一般?

皇后还想再问,永熙帝却是抱住她的腰,一头埋进她脖颈:“不?行了,喝醉了,朕头有些晕。”

皇后:“……”

“多大年纪了,又来装醉这一套!”

“这回是真?的。哎,走不?动了,阿妩扶我去?沐浴罢。”

“……”

呸,这为?老不?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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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轻拂,沉沉夜色笼罩着静谧的东宫。

采月采雁两个时辰前就得了永乐宫的吩咐,早早收拾好了瑶光殿侧殿。

待见?着主?母来了,更是欣喜若狂,只觉今日真?是比过年还值得庆贺的日子。

明婳心里也还兴奋着,哪怕到了正殿,也不?舍得松开肃王妃的手。

肃王妃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别任性。今夜宴上你待太子就很是冷淡,他?给你夹菜,你没句谢倒也罢了,竟连眼皮抬也不?抬一下,未免太失礼!”

“你在家如何骄纵都无?所谓,你们?小俩口私下里如何随意,我也管不?着。但今夜太后、陛下和皇后娘娘他?们?都在呢……我在旁瞧着手心都冒冷汗!”

明婳急急道?:“阿娘,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今日夜深,我先不?与你说这些。”

抬眼往前瞧了瞧,见?那年轻郎君还负手站在廊边,很是耐心地等着,肃王妃稍稍抬高声音:“时辰不?早了,你们?舟车劳顿定然也累了,快去?歇着吧。”

明婳仍拽着她的袖子:“阿娘,我今夜想与你睡。”

肃王妃失笑:“我又不?会跑,明晚一起也不?迟……”

说着捏了捏她的手背:“去?吧,我也有些困了,有话明日再说。”

明婳见?肃王妃眉眼间的确有些困倦,只得松开手,“好吧,那明早我再来寻您说话。”

肃王妃莞尔:“好。”

见?母女俩这边说完了,裴琏上前一步,朝肃王妃抬袖:“岳母好生歇息,明日孤再设宴招待您。”

肃王妃笑着颔首,“殿下客气了。”

当真?是越看这个女婿越满意,回头可得好好与孩儿?她爹夸夸。

小俩口目送着肃王妃离去?,才回到寝殿。

没了外人,明婳扭头看向跟在身后的男人,闷声咕哝:“装模作样。”

裴琏眉心微动,并未争辩。

因他?在肃王妃面前,的确存了几分刻意表现——

父皇教?的。

只要博得岳母的欢心,岳父那边自然不?攻而破。

夜里饮了些酒,裴琏也有些微醺倦怠,深深看了小妻子一眼:“累了一日,洗漱歇息罢。”

明婳听?他?这话,再看他?黑眸迷离的模样,霎时警铃大作。

在船上他?们?都是分房睡的,若是今夜同住……

她咬了咬唇,一身正气道?:“今夜…今夜我睡榻!”

裴琏:“.......”

他?没说话,只面色平静,大步上前。

明婳见?状,瞪圆了双眼,脚步直直往后退:“你…你做什?么,我劝你别胡来,我会叫的,我真?的会叫的,啊——唔!”

背脊刚抵到柱子,她的嘴也被男人的大掌牢牢捂住。

眼见?那道?挺拔高大的身躯近在咫尺,明婳眼底满是慌乱:“唔唔唔!”

裴琏睇着她这副紧张无?措的模样,漆黑狭眸也掠过一抹幽幽晦色。

有那么一瞬间,的确想照从前那般,先堵了她的嘴再说。

只是……

夺了她的身子,留不?住她的心,又有何用。

“孤不?碰你。”

裴琏道?:“孤只问你一个问题。”

明婳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却也看得出?他?的眼神?是清醒冷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