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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是他们?皇室送礼的习惯?

上回皇后娘娘赏赐东西,也是按箱送。

恍惚了好一阵,明?婳抬脸吩咐:“你们?看着整理吧。”

稍顿,又道:“徽墨、澄心?笺纸和?那个?砚台都拿出来,摆书桌上。”

既然他都送来了,她不用白不用。

权当做是他昨日气哭她的赔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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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琏近日忙着整顿御史台之事,焚膏继晷,朝乾夕惕。

这?日又是忙到深夜才撂下墨笔,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

余光瞥见书阁斜侧挂着的那幅墨荷图,才记起早上吩咐之事。

白日福庆来复命时,他正要出宫,遂也没多问,骑马便走。

现下再想起,裴琏召来福庆:“太子妃收到字画有何反应?”

福庆还以为太子把这?件事忘了呢,忙道:“太子妃收到字画高兴坏了,拿着画看得?眼睛眨都不眨,爱不释手呢。”

裴琏点点头:“嗯。”

福庆垂下脑袋,刚要退到一旁,裴琏忽的乜他:“没了?”

福庆微怔,努力回想了下:“太子妃……太子妃还说,多谢殿下。”

其实这?句“多谢殿下”并非太子妃说的,太子妃一直坐在桌边发呆,还是她的婢子代为谢恩。

“太子妃定然是太欢喜了,欢喜到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了。”福庆堆着笑道。

裴琏敛眸不语。

他送那些,是想叫她有些事做。

多练练字,赏赏画,精力放在这?些事上,也能少想些毫无意义的情情爱爱。

何况她在作画方面有天赋,便多学多练,免得?辜负大?好天资。

一阵长久静谧后,福庆小心?提醒:“殿下,夜已?深了,可要安置?”

想到昨夜睡到半程,她迷迷糊糊缠到他怀里,撩得?一身燥,她自个?儿倒是睡得?香。

裴琏吩咐道,“备水罢。”

这?意思,便是要留在紫霄殿住了。

福庆抱着拂尘退下,心?里兀自奇怪。

原以为白日送了一堆厚礼过去,殿下夜里会去瑶光殿歇的呢。

瑶光殿里,明?婳躺在床上也觉得?奇怪。

他今夜是不来了么??

本来还想问问他突然送来那一堆是什么?意思,若真是赔罪,那她看在那些珍贵字画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他。

但他没来……

唉,算了。

明?婳扯过被子蒙住脸,不想他了,睡觉!

接下来的几日,裴琏愈发忙碌,早出晚归,日不暇给,东宫里简直瞧不见他的人影。

明?婳一开始还能忍着不去打听,后来还是没忍住,派人去打听了,方知他这?阵子在忙御史台改制之事,每日孜孜矻矻,有时甚至连吃饭也顾不上。

“主子,您若想见殿下,不如送些汤水点心?过去?”采月建议。

“谁说我想见他了。”明?婳眼神飘忽:“我才不想……”

采月和?采雁对视一眼,皆看出她的口是心?非。

只是主子似乎还在为先前那事生气,她们?作为家生奴婢,自也是站在明?婳这?边的。

但她们?也知,夫妻若想长长久久、和?和?美美,一直这?样?互不相?见,便是再深厚的感情也会淡去,遑论太子和?自家主子并无什么?感情可言。

采月和?采雁私下里道:“再过两日吧,过两日再劝劝看。”

到在她们?劝导之前,明?娓先递牌子入了宫。

在府中休养了近十日,她眼上那团乌青总算消了。

这?不一能出门,她立刻就?进?宫来寻妹妹。

明?婳见着她自然也是无限欢喜,婢子们?一端上茶水糕饼,姐妹俩就?掩上门说悄悄话。

“姐姐,你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就?被人打了呢。”

“可别提了!”明?娓猛灌了一大?口茶水,才与明?婳道:“我本打算去平康坊长长见识,却看到一老鸨拿鞭子在抽个?小姑娘,我一时没忍住出手阻拦,反被他们?一伙人追着满楼跑……”

她当时一路狂跑,误打误撞跑进?一座较为偏僻的院落,翻进?窗户,躲上了床。

“我以为床上没人的,毕竟那会儿日头刚落,正是平康坊开张做生意的时辰,娘子们?应当都去前头了。哪知一掀帘子躲上去,床上却躺着个?人……”

明?娓稍顿,压低了声音:“是个?很?漂亮的男人,也不知是病了,还是怎么?着,总之脸色雪白雪白的。”

明?婳倒吸一口凉气:“姐姐你跑男人床上去了?”

“你小点声!”明?娓瞪她一眼,自己的脸却也有些红,咳了声:“我估摸着他是个?男宠面首之流吧,反正长得?挺好看的。他见我出现,以为我是歹人,直接给了我一拳……”

事实上,是她急急忙忙躲进?床里时,一个?不慎,绊倒了。

双手不偏不倚撑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那种男宠面首,以色侍人的玩意儿,睡个?觉也不好好穿衣服,袒胸露腹的……

怎么?说呢,反正也算得?上她“轻薄”了他,加之她那时做一副男装打扮,那漂亮男宠大?抵以为她是个?好龙阳的客人,抬手就?来了一拳。

挺疼。

但正如谢明?霁说的,活该。

“反正不是什么?光彩事,你知道就?好了,别往外说。”明?娓讪讪摸了下鼻子,又端起茶杯喝了口。

明?婳张了张嘴,很?是惊愕,半晌,很?是好奇问:“平康坊里也有女客吗?”

明?娓这?阵子在长安四处晃荡,涨了不少见识,这?会儿也乐得?在妹妹面前显摆:“当然有啊,不然那些粉面油头的男宠养来作甚?不过女客不会像男人们?那么?光明?正大?地去逛,大?都是叫人拿轿子或是马车,将人抬到私宅里相?会。”

这?些都是明?婳从前不知晓的,她睁大?眼睛看着明?娓,等着她说更多。

明?娓也不负所望,把她在长安城里听到的风流轶事都与妹妹八卦了一遍。

大?多数养面首的,都是公主、郡主和?县主这?些有封号的高门贵女,当然也有一些寡居的高门妇人捺不住寂寞,偷偷找相?好,或是去庙里与花和?尚私会,但这?些风言风语,也无人查证。

明?婳为闺阁女子时,这?些事自然入不了她的耳朵。

现如今她是经过人事的妇人了,才发现男女之事竟然这?般乱。

明?娓反正是不打算嫁人的,从前她想着,或可找个?赘婿放在家里。如今来长安走了一遭,见识开阔了,便觉得?赘婿也不必招了,若是无聊了,养几个?面首玩玩就?成。

聊完这?事,明?娓关心?起明?婳的近况,“你和?太子相?处得?如何?兄长说那日礼国?公做寿,他带了你去,看来你们?关系好些了?”

明?婳托着腮:“唉,别提了。”

明?娓:“怎么?了?他对你不好?”

明?婳耷拉眉眼:“说好,也不算好。说不好……也算不上不好。”

只能说这?场婚事,与她所期待的婚后生活完全不同。

双生子心?有灵犀,明?娓一看妹妹这?别扭劲儿,便猜到是怎么?回事,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背:“且看看吧,还是那句话,能适应就?适应,适应不了,一个?月后随我和?兄长归家,就?当没来过长安。”

但明?娓隐约觉着,虽然阿娘说了皇后娘娘会帮妹妹,皇家却并无太子妃和?离的前例。

所谓“和?离”,八成也是像当年皇后娘娘离宫那般,舍弃本来身份,以“病逝”为由,金蝉脱壳。

的确不到万不得?已?,不必走到那一步。

丢了身份不说,还伤了皇室与谢氏的情分.......

毕竟这?场婚事,从一开始便不是单纯的两姓之好,更多是为了长安朝廷与地方势力的平衡。

只这?些沉重复杂之事,明?娓也不想说出来给妹妹压力,抬手揉揉她的脑袋,聊起开心?的事来:“下个?月帝后前往骊山避暑,我和?哥哥也在随行之列,等到了骊山,我们?便能经常见面,也能一块儿游猎了!”

明?婳啊了声,面露迷茫:“骊山避暑?”

明?娓道:“你不知道这?事?”

明?婳摇摇头:“不知道啊。”

“每年夏日,陛下都会带着皇后娘娘,还有部分王公贵族和?臣工前往骊山避暑,往年都是六月去,八月回。今年因着你与太子的婚事,往后退了一个?月,改成七月了。”

明?娓蹙眉:“算算日子,过几日便要出发了,你怎的浑然不知,难道太子没与你说吗?”

明?婳讪讪:“他最?近一直在忙公事,我已?经好几日没见到他了。”

明?娓:“那他派人传个?话也行啊。”

明?婳抿唇不语,心?里却忍不住想,是他太忙忘记了,还是他压根就?没打算带她去?

是了,上回礼国?公府赴宴,还是她主动提了想出去玩,他才带她去的。

只这?些事,她也不好与姐姐诉苦。

毕竟,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那日都说了,想要她成熟稳重些……

哪有太子妃,动不动缠着太子要出去玩的呢。

想是这?么?想,但等明?娓走后,明?婳坐在榻边,越想越心?痒。

到底为什么?不和?她说啊。

她真的真的好想出去玩啊!

理智告诉她,成熟、稳重、淡定。

但一想到姐姐提及的骊山行宫,春日山花烂漫,夏日避暑纳凉,秋日狩猎赏枫,冬日温泉舒骨,且自从大?渊立国?以来,经过数代皇帝的修缮扩建,愈发华美恢弘,风景宜人。

明?婳心?里就?像无数只猫爪在挠,无比向往。

眼见她在殿内眉头紧锁,来回踱步,采月和?采雁试探开口,“不然您去问问太子殿下?”

明?婳有这?个?打算,却又抹不下面子,目露迟疑:“我去问他,会不会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