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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亏是你过来帮忙,不然我那鱼塘定然不能那么快拾理出来。总听你爹说村里的鱼塘都叫你去看顾过,今儿可算是见识到了你的本事。”

“两村隔得不远,纪里正若是觉得我把鱼塘理的还成,往后塘子有什么不妥的尽管唤我便是。”

“嗳,好,你这小子当真是能干。”

纪扬宗扛着把锄头,脸上带着笑意和身侧的年轻男子说谈的和洽。

“快进院子里坐坐,好生歇会儿。”

两人方才进了院子,正在喂鸡鸭的黄蔓菁招呼了一声。

纪扬宗放下锄头,问道:“小桃子回来了没有?”

黄蔓菁瞧了一眼自己丈夫旁头立着的年轻男子,黑黑壮壮的,五官还算周正,看着倒是个忠厚老实的。

她早前便听了丈夫说了隔壁村周里正家的二小子当龄还没说亲,晓得他们家原先定的婚事作罢,有些那个意思。

倒是不想人那么快就上门来了,大抵是想借着办事儿做活儿见个面,这倒是寻常。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大愉悦的瞪了纪扬宗一眼,这才退亲几天,虽说自由身了另嫁,可小桃子焉儿了那么些天,好不易今日才肯出趟门去。

做爹的竟是巴巴就赶着给新相了人来,也不怕小桃子心里不高兴。

自然,人都来了,且瞧着还不错,黄蔓菁也没有当着人给纪扬宗下脸子,还是热络的招呼了周正,道:“去城里了,还没回来,也不晓得这哥儿今儿回不回,许是要在他城里的阿祖那儿歇。”

周正闻言有点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无妨,我就是听我爹说纪里正要修鱼塘,过来帮下忙的。”

话是这么说,到底还是有点失望,原本他和纪家就没什么来往的,不过是他爹也是里正,两个长辈偶时有些交集。

要不是为了过来见一眼纪家哥儿,他也不会巴巴儿过来帮人干半天的活儿,这活儿是干了,人没见着属实也有点白跑。

这朝没瞧见人,那便还得来下回,总不能连面都不见就贸然定一桩亲事下来。

虽有这种情况,可近些年来头婚年纪相当的都不兴盲婚哑嫁了,还得是两个年轻人先见过,看合不合眼缘才行。

不想话音刚落,院子外头就传来了一声呼唤:“爹,娘,我回来了!”

“呀,回了!”

纪扬宗闻言脸上一笑,率先出门去接人,到门口却是一怔。

“你这……”

纪扬宗话还没说完,先听见哥儿委屈道:“坐板车回来,那车陷到了沟里,手腿都给我磕了。”

“谁赶的牛车,这不是闹嘛!”

纪扬宗闻言登时忘了盘问桃榆怎又跟霍戍一道了,还骑了人家的马,先将赶车的人骂咧了一通。

黄蔓菁听到桃榆摔着了,连忙放下鸡食盆过去,把桃榆从马上抱了下来:“摔得厉不厉害,近来真是走霉运,十五庙会我可得烧烧香去。”

一侧的周正见着纪家夫妇簇拥着从马上接下来的哥儿,正想说养得可真是娇气。

然则待瞧清人,登时眼睛都给看直了。

哥儿虽是因为路上摔了有些狼狈,却也难挡明眸皓齿的相貌,这般摔了反倒是叫人怜惜。

他早听人说十里八乡要数长得俊俏的哥儿,那必定是明浔村纪里正家的独哥儿,光是独哥儿便叫十里八乡的人家眼热了,更何况还生得好。

可眼热归眼热,纪里正家的哥儿打小就给定了亲,又还是读书人家,有心的人家自也只能断了念想。

得知纪家原本的婚事做悔,周正他爹见着自己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前来说亲的人家都没怎么瞧上,便同他提了一嘴对纪家的哥儿有没有意向。

想着是里正家的独哥儿,他觉着家世是不错的,便也说过来瞧一眼再说。

只是不想纪家哥儿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农家子大底是粗茶淡饭养大,又还地里家里做不完的活儿计,总是有些粗糙的。像纪家哥儿这般白皙貌美的哥儿可稀罕少见,全然就是不输城里千娇百宠的哥儿。

他登时便定了主意,纪家哥儿虽是孱弱,不是能干的相,但他有本事挣得了钱,是可以不必要让夫郎下地干活儿的,这桩婚事可行!

心中不由得也暗暗感激他爹同他说了一嘴纪家,否则哪里能相与到这般相貌的哥儿,周正虽然憨厚,可见着桃榆,心也不免有些飘飘然。

桃榆抓着黄蔓菁的手道:“就是磕着手和腿了,有些疼,不怎么走得了路了。还好霍戍大哥路过,顺道把我捎了回来。”

霍戍没怎么留意听桃榆同他爹娘卖委屈的话,一进门便注意到了杵在一头的陌生男子,就跟他上回尤凌霄来他立着的一个位置上。

他原本也可不做他想,只是这年轻人半点不会掩藏情绪,打桃榆进院子来,眼睛就落在人身上像是黏住了一般再没离开过。

“霍郎,多谢稍小桃子回来,这孩子,总也麻烦你。”

霍戍慢腾腾收回目光:“无妨。”

桃榆见着霍戍从别处看回来,瞧过去这才发觉院子里还有生人在,他脸微微一红,小声道:“娘,那是?”

纪扬宗闻言赶紧道:“是咱们隔壁村周里正家的老二周正,今天过来给爹修鱼塘的。”

桃榆闻言想起了是什么人来,他眨了下眼睛,抬头还是同人客气的点了下头,算是见过了。

旋即立马溜走:“我膝盖可疼了,先回屋去上药。”

霍戍把夹在腋下的一大捧山菊拿了出来:“拿走。”

桃榆闻言连忙接了过来,厚着脸皮同他爹娘道:“我、我摘的。”

黄蔓菁心疼孩子,不免嗔怪道:“都摔着了,还想着这些东西,惯会麻烦人,还不好生谢谢霍郎。”

桃榆心想要不是他非要自己去城里,他也不会摔到嘛,才不用谢他。

不过碍着爹娘在,他还是恭恭敬敬的说道:“谢谢霍大哥。”

见着娘俩进去了,纪扬宗道:“今天当真多谢,霍郎,吃杯茶水再回去吧。”

他看了一眼凉棚的方向,那头正站着周正,按照他对霍戍的了解,见着有人在,定然话不多说就要告辞。

说这话也只是客气一下,而下都是同村人了,人情拉扯是寻常,往后有的是机会答谢,不必急于一时,却是不想他听霍戍竟道了一声:“好。”

话毕,就见着霍戍自顾自的过去把马栓在了上回来家里时他栓的树下,接着便自行去了凉棚底下。

纪扬宗:“……”

这人今天没毛病吧?

渴了,定然是口渴了。

他只好扯了个笑:“阿正,你也坐啊,这是我们村的霍戍。”

周正闻言挠了挠后脑勺,魂儿早就跟着桃榆飘走了,迷迷糊糊的听纪扬宗说了一句什么。

只是回头间,身前的凉棚下已经劈腿坐了个冷肃的男人,此时正在看着他。

周正无端觉得后背有点生凉,还以为是方才干活儿累着了后背起汗在风里吹着发冷。

他有点悻悻的在霍戍对面坐下,瞧霍戍一脸生人勿扰的模样,也还好意思开口攀谈,在位置上颇有些如坐针毡的味道。

反观霍戍却是没有半点不自在。

直到纪扬宗端着茶水出来,周正才在莫名的低气压之中喘了口气。

“阿正,霍郎,来喝茶。”

纪扬宗同两人倒了茶水,周正端起茶盏,殷勤道:“纪伯父,我那儿有不少鱼苗,过两日我给您挑些好的送过来。”

“那多麻烦你。”

“不麻烦,都是邻乡,我赶着驴车来去都快。”

纪扬宗见周正十分热情,赶着要再来,想必是对桃榆很满意,他也看破没说破,心情不错:“行,到时候你捡着些好点的鱼苗送过来,该是什么价就是什么价,可千万别推脱,否则我可再不好意思叫你忙了。”

周正笑得憨厚:“好。”

话毕,他有些想讨桃榆的好,欲探探纪扬宗的口风桃榆喜欢些什么,届时他再来也好顺道捎过来,可转眼又瞄见旁头冷肃的霍戍。

他咽了口唾沫,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开口。

纪扬宗见着旁头杵着的一尊大佛也有些尴尬,叫人走简直失礼,可他不走又不说话。

一时间竟叫他也有些尴尬了。

纪扬宗试探道:“霍郎,乔师傅还没回来,今儿上午录税的时候到他们家里,白娘子说他还有两日当能回,届时回来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多谢里正。”

“乡里乡亲的说这些。”

纪扬宗旋即道:“吃了晚饭回去吧,我叫你伯母给做点下酒菜。”

霍戍道:“不了。”

纪扬宗见霍戍回绝了吃晚饭,但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微微提了口气,浑然摸不透这人如何想的。

倒是坐在一边的周正见此,有点不甘却又无法的说道:“纪里正,时候不早我也先回去了。”

“阿正,晚饭吃了再走啊!”

周正站起身:“多谢纪里正相邀,只是今儿夜里大哥要回来,我娘嘱咐了一道吃饭的,下回吧。”

“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

纪扬宗也起身相送,直到把人送出了门口才折身回来,方才回院子,他便见霍戍也站起了身。

“里正,我也先回去了。”

“?”

纪扬宗把手背在了身后,有些难言的闷了一会儿,道:“时候还早,再坐坐啊。”

“不了。”

纪扬宗听此简单的一句,随后便见着霍戍去把自己的马牵上,全然没有要同人客套的意思,径直还真就走了。

他胸口起伏了一下,对于霍戍这般不同人客套周旋的脾性已经见怪不怪,只不过今天他总觉着这人有些怪异。

瞧着人走远了,纪扬宗噔噔几步去了屋里。

“嘶,娘轻点,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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