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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北南去了几回,便不大想去了。

他前去同礼部主理事务的张大人道:“今日我有些疲乏,恐误了明日的公务,就不外出用餐先回了,诸位大人尽兴。”

张大人倒是没有勉强:“你初次前来巡考,有些吃不消也是寻常,往后多来几回就习惯了。”

又嘱咐了几句教他保重好身子,就由他回了。

祁北南往官舍去,心头嘀咕着怎也不见京城来信。

上回递信回去的时候,分明说了会来应居府这头,莫不是信又教邮驿给丢了去?

他正想着,闷头进了官舍,后脚就听见秦缰欢喜的喊着跑来。

“郎君,有信!”

祁北南面露喜意,连忙去接过:“可是京城那边的信。”

“我没瞧。”

祁北南欢喜的带着信到屋里去,人还未进屋,就先将信给开了。

瞧见信的那刻,面上的喜悦登时少了两分去。

信不是京都那头的,而是磷州那边来的。

祁北南读完了信,笑容复又起来。

赵光宗考官过了。

信上说,此次磷州考官,拢共提选十二个举子,他侥幸是其中一名,得了第五的成绩。

官职也已经做了分派,他受调,前去金陵府下的丰县任县丞。

祁北南闻此结果,很是为赵光宗高兴。

县丞虽官职不大,且还居于县公之下的一个位置。

但若是做的好,是能提做县令的。

丰县他虽不曾去过,但昔年在金陵读书的时候,却也听过这地方。

此地距离金陵不是很远,算不得富裕,与岭县差不多,也算是举子考官还不错的去处。

但丰县不温不火的,想做出政绩不容易。

不管怎么说,能考上就是一桩好事,至于往后的前程,还得看以后的机遇。

他提笔祝贺了赵光宗,又嘱咐了一些他前去任职需得注意的事务,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

末了,已是月上柳梢头。

祁北南放下笔,收拾好将墨晾干了放进了信封中,转拿给秦缰,唤他明儿一早把信送出去。

外头月色皎皎,廊檐下还能映出影子来。

他踩着自己的影子,吐了口浊气。

连赵光宗都能把信儿送过来,京城那头却连一点声儿都没有,他心里头更有些不是滋味。

八月,桂香馥郁。

祁北南赶在中秋前到了京城。

一行下派巡考选官的官员先去了官署,前往吏部做了报道。

主事官员前去面见了皇帝,将一行事务做回禀,其余的官员把一应的文书,考卷拿去存档。

繁杂琐事弄了大半晌,待着官署下职,这才得回家去。

不过好在是除却官署的正常休沐时间,下派的官员还能另得两日的休沐以做休整。

“眼瞅着是快要中秋了,外头支起了好些卖月饼的摊子,瞧着红的黄的甚么颜色的都有,可真是好看。”

萧元宝掐着快要下职的时间,从罗家回来。

他不在那头久留着,人罗大人下职来了,两夫妻还得说说话儿。

自长久待着把桂姐儿给占去了,罗大人不埋怨他才怪。

他靠在马车上,忙碌了大半日,午间又没歇息,这时候一静下来身体就有些疲软。

听见文哥儿这般说,不由得往车帘子外瞅了一眼,倒是真多了不少卖月饼的摊贩。

“中秋是团圆的节日。”

他喃喃道了一声。

今年中秋,只怕是只有他和老师两个人过了。

马车微微摇晃,他昏昏欲睡的到了宅子门口,文哥儿唤他,他才清醒了些。

受他扶着下了马车,方才站稳脚,他就瞅见在门房处凑着个高高的身子。

萧元宝不大确信,快步走上前去:“秦缰,真是你?”

“哥儿。”

“甚么时候回来的?”

萧元宝圆了眼睛。

“上午就入京了,将才去宫门口把大人接了回来。”

萧元宝听了这话,都没心思细问了,立往宅子里头跑去。

他匆匆忙忙进了辛夷轩,果真在书房里瞅见了一别两月多的人。

实在是一点消息都没得,他又惊又喜,微做了停顿,旋即突突跑上前扑到了人怀里去。

萧元宝紧紧的抱住了祁北南的腰,侧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好半晌没张口,只静静的将人圈着。

祁北南揉了揉怀里人的后背,只觉抱着是愈发的温软了。

他眸子微动,道:“好似是比我走时胖了些。”

萧元宝闻言扬起下巴,瘪嘴看向祁北南,道:“那又怎了?”

“我在地方上去了那么些日子,一封信也没得。原想着是路途波折,许是信没能送到。”

祁北南看着怀里的人:“如今看来,不是那邮驿的过错,是人压根儿就没递信。”

萧元宝见祁北南恼骚,一脸不快的模样,忍不得笑起来。

他凑上前去,亲了祁北南的脸一下,犹嫌不足,于是又亲了他抿着的唇。

祁北南往时哪得这样的优待,转将人抱紧。

屋里静悄悄的,只偶时能听得一两声水渍的声音。

直至唇舌生痛,这才松开。

萧元宝看着祁北南盈盈水光的唇,想着是自己给亲的,不免耳尖发红。

他轻声道了一句:“我有想的。”

祁北南听这样的话,嘴角不知觉扬起了弧度:“那怎不给我写信?”

萧元宝嘴一瘪,换了神色:“谁教你往家里捎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我怕你不尽心办公务,也便就没写信咯。”

“怎的,我送回来的东西你不喜欢?”

祁北南道:“那粉红的珍珠我可是寻了好久才寻到的,价钱也不便宜。”

萧元宝道:“胡乱花钱。”

“哪里胡乱,公差经费足,许与家眷捎东西以表安慰。我若不花用,只怕人言我假清高。”

祁北南道:“那能有不用的道理?”

萧元宝闻言忧心道:“那这会不会是贪……”

祁北南好笑:“你想哪里去了,正经路子,户部批的。”

“除却买用,另还有五十几贯在手上,都是余下没用的。”

萧元宝微微张大了些嘴:“原下派待遇这样好,你怎不早些说。这不快赶上你在京里头一年的俸禄了,先前还多不乐意不肯去的模样,我只当是下派条件艰苦都没人肯去,苦差事落在你这样的新人头上。”

“原这样的好,只怕是旁人都争抢着想去。”

时今外派办公差的补贴待遇是极其丰厚,确实算是美差。

待着往后朝廷整改,那便不似这般舒坦了,补贴也就将够简单的吃喝,指不得还要自掏腰包贴补,那时候才叫苦差事。

“我不想去因着甚,你是不晓得?”

萧元宝抿了抿嘴,面上尽数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