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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婚事尚未说定,现在早早的认清了穆家那人是甚么品性,总比往后真定下了婚约才晓得要好。你别太伤心,也别太生气,为他们不值得。”

“我知晓,宽心。”

明观鑫道:“便是你说的这个理,我不会教他们如意的!”

萧元宝和白巧桂在明家待了些时辰,好生的宽慰了人一通才回去。

明观鑫好好的送走了人,在大门前还是无事的模样,人方才返还园子去,原本用自尊撑住的理智瞬间崩溃。

门还未关上,他便再绷不住,捂着脸在屋里痛哭了一场。

既哭自己头回萌动的心就这样无疾而终了去,又哭那两人在背后如此损他。

明观鑫将院儿门闭着,在屋里三日也没出去,东西也吃不进。

人昏昏沉沉的,做甚么都没力气。

这日,马俊义上家里来,顺道来他园子里想讨些好吃食。

“怎么回事,如何瘦了这么些!可是病了?”

明观鑫见着马俊义,有气无力道:“我这处今日可没有好吃食与表哥吃用。”

“瞧你这般没精神,我黑心肝儿不成,还惦记着吃。”

马俊义看着起码小了两圈的人,一时间还以为走错了园子,他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教你如此憔悴。”

明观鑫道:“家里的一些琐碎事罢了。”

他不想提自己的那些糟烂事情,岔开话题:“表哥今日怎么舍得出门来,先前落榜,一直闭在屋中苦读,如今春闱开始,你可算是想开了?”

“我那不算什麽事,再等上两年继续考便是。”

“外祖说了,家里又不是供不起,便是考上一辈子都不成问题,左右我爹心中我也是不会中榜的无用之人,我急着与他示好做甚。先前一直想不通透,其实也就是自己与自己过不去,一朝想明白了,也不觉是甚么大事。”

马俊义道:“我且是与你推心置腹了,你还不与我说说你是怎么了。”

家里人姑且还不知,他如何又好与马俊义说。

马俊义见他不张口,又道:“你历来性子直率,时下却如此,莫不是婚事的事情不顺心?”

明观鑫一下子被说中了心思,心头有些不是味道。

顿了片刻,他道:“便与你直说是也无妨。”

“我听外祖说是穆家的小郎君,那个相貌十分端正的人物。怎的,他欺负你了?我教训他去。”

“可别提他了,事情不好听也不好看。”

明观鑫瞥了马俊义一眼,瞧着人精神抖擞,满面红光,一改了过年时的颓丧模样,又一派翩翩郎君的样子了。

他先前带着吃食去瞧他,人没精打采的,他还说他不似个男子,一回挫折就打倒了去。

再看眼下的自己,与他之前瞧不起的模样也没甚么差别了。

他道:“先前我不当说表哥,人在不顺挫折的时候,当真是甚么都听不进。”

马俊义难得见明观鑫低头,既是意外,又不免忧心:“究竟甚么事,都教你自省起来了!”

明观鑫忽的又变了神色,他扬起下巴与人道:“共情你一番,你倒是又笑话起我来了。”

“我哪里是想笑话你,是担忧你才这般!”

明观鑫道:“那若我说是明呦棠欺了我去,表哥如何断公道?”

马俊义道:“你俩一直谁也不让谁的,今朝你被气成这模样,料想她是做了不恰当的事情。我站你还不行么!”

明观鑫听此,心头好受了不少。

“今日见表哥都能振作起来,我也没由头再这般消沉。”

马俊义见明观鑫眼里有了些神采,一笑:“你这般想,我就安心了。这才是儿时那个敢与我打架的人物。”

明观鑫也笑起来,小时候马俊义来家里头拜见亲戚长辈,端着一派官家少爷的模样,又爱出风头,怎么看怎么欠揍。

一群孩子在园子里头放风筝,为着一只纸鸢。

他便与马俊义打了起来。

彼时马俊义还比他大上几岁,却是个瘦伶伶的软菜鸡,自己实在敦实,竟将人还给压制住了。

这事逢年过节都会被家里人拿出来笑一场。

以前马俊义觉着十分没有面子,这朝倒是能拿出来当宽慰人的笑话说了。

明观鑫心头好受了些,道:“且等着吧,我要教欺我的人没那么痛快!”

马俊义笑道:“这才对。”

“速速整换了衣装,咱们两个伤心人一道外头吃铺子去,也给自个儿打打气。”

明观鑫这才从园子里出去。

……

萧元宝再度得到明观鑫后续的消息时,已经是四月下旬了。

秦缰快着行程返还了县里头,只待着歇息两日,便可动身往京城去。

他正在家里收拾箱笼,见着人昂首挺胸的来了家里头。

心中微微一宽,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来询问。

“我设法前去套了明呦棠的话,这小蹄子正是得意的时候,很容易就露出了马脚教我看出。

得知事情确凿,绝计没冤枉了她,我便前去与母亲说了这事儿。”

明母气怒之余,估摸出穆家怕是打着结亲的幌子来套取挽月纱的门路。

思来事情不大简单,她便与明达做了商量。

明达虽宠爱侧室,可也不敢拿家族利益开玩笑,他是生意场上的老人精了,听得妻子说来,也瞧出了穆家的险恶用心。

明观鑫便提议设了个局,明呦棠那痴憨姐儿,教穆家儿郎迷惑,不知家中人设了圈套让她钻,还真去偷挽月纱的拿货地址与穆家送去。

两人正在你侬我侬之际,教明达抓个正着。

“我那三妹妹这回可是把爹气出了个好歹来,为着个男子,爹娘老子都不顾了,爹骂她白眼儿狼,教她痛吃了几鞭子,任凭她小爹如何哭嚎都没用。又罚关了祠堂,如今受了禁闭不教出园子。”

“至于那穆家,也真是恶心,教儿郎出来勾搭人骗门路,你说这叫甚么事儿。我还只听说过用貌美女儿哥儿勾搭人的,男子还是头回见。足已见得穆家为达目的何其手段不用。”

“两家是彻底撕破脸断了往来,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了。我爹是不会教穆家在县里顺心的。”

明观鑫出了一口大恶气,整个人都松顺了。

他怪是得意道:“我爹说我遇事沉得住气,又还懂得筹谋,是能撑得起家里生意的人。于是他将挽月纱的生意交予我做了~”

明观鑫将事情说得轻描淡写,可也掩饰不住的欢喜:“可看着,事情没完呢,穆家那个敢戏耍我,后头生意场上我不会教他有好果子吃。”

萧元宝一直安静的听着他说来,眼睛弯弯,嘴角上扬。

“你光瞧着我笑甚,痴傻了不成!”

明观鑫见萧元宝不说话,倒教他怪不好意思的,轻轻攘了萧元宝一下。

“鑫哥儿就像是阳光照着的晨露一般,在发光。”

明观鑫抿着嘴,面上是笑:“说些酸话,祁郎君才学好,也把你教成个才学人了。”

萧元宝正色了些,他长吸了口气,又缓吐出,拉过明观鑫的手:

“我就要去京城了,可总还挂记着你的事情,怕你多难受,想不开。如今见你处理的这般好,我也能宽心的远行了。”

“我没有那般容易被打垮,这回真还谢你与桂姐儿,若不是你们来告诉我,我们家也不得那般快速的看起穆家的面目。此前,他只在我们家面前装的多好,多理事,我爹欢喜,我也跟着满意。”

明观鑫道:“人心复杂,要遇见个良善正直的人实属不易。你去了京城那边,虽有祁郎君的照顾,但你也要小心着那些人。京都繁荣广阔,更是甚么人都有。”

萧元宝点头:“我记下了。”

“只是你的婚事,又得搁置。”

明观鑫道:“姻缘自有天定,没可心的人物,那般急着成亲做甚,倒是不如自己潇洒快活,我不比你和桂姐儿。”

两人说了好一通话,明观鑫才离去。

四月十八一日,萧元宝上了马车,与萧护作别,赶往京城去。

这一日,恰巧是祁北南出考场的日子。

萧元宝把车帘子卷得高高的,受春风贯吹整个马车,将衣摆也扬了起来。

他拾掇的简素,穿着暗蓝稳重的衣衫,收拾成了个已经成婚的夫郎模样。

原本白皙的脸颊子也涂抹得暗黄,还在脸上点了些影响美观的麻子。

秦缰见了他的装扮,都忍不得一笑。

萧元宝见着官道上的行人见着了马车里的他,也都立收回了视线去,颇有种被冒犯了眼睛的模样,他心头反倒是稳妥了。

得听秦缰说他们过去的时候花费了十四日,回来一个人骑马行程快,但也费了十二日。

如此远的路程,他又没有出过远门,即便身旁有秦缰,心里总也还有些不安稳。

不过接连行走了几日,一路上顺遂寂寥,他也就逐渐习惯,放宽了心,只想着能快些到了京城。

京都这头,祁北南出了贡院,回至落脚处,两人蒙头睡了足足一日。

次日一早,才回缓了精神。

在贡院里头九日时间,实在是憋得慌,出了贡院,人复才得活了过来。

这时间里,都没人去想去挂记成绩了,只想好生痛快的宣泄一番才好。

“会试当真是教人脱层皮。”

赵光宗摊在园子杏树下的摇椅上:“回想九日间的考试,我现在脑子都是糊涂的。”

祁北南笑道:“便是皇家的书院国子监出来的举子,进了春闱考场也多是拍脑袋的,你觉着糊,也是寻常。”

“既已考过,忧愁焦急,宽心肆意,成绩也都在那儿了。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不如趁着放榜前好生逛逛。”

两人在等榜的时间上,把京城的内城外城都逛了个遍。

中间还与罗听风和姜汤源吃了茶酒。

旁人心中牵挂着榜,祁北南掐着手指算,萧元宝能不能赶在出榜前抵达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