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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做,我不觉饿。哥哥快去招呼人吧,别在灶屋里头待久了,染一身呛人的菜肉味道,迎客的时候教人闻着多不好。”

“我这就出去。”

祁北南还捻了两块糕进来,要萧元宝吃了他才肯出去。

萧元宝见状好笑道:"我守着灶呢,还怕没东西吃么。"

“太老实了,能吃又不吃。”

祁北南看着萧元宝吃了糕,这才出了灶屋去。

灶屋里这当儿还没几个人,都是熟悉的很的。

蒋夫郎瞧着祁北南来了屋里一趟,眉眼间舒展了些:“倒是心疼你的。”

萧元宝不解道:“我哥哥怎会不心疼我的。”

蒋夫郎笑了笑,道:“差不多时辰了,做菜吧。今儿早夜席。”

“嗳!”

萧元宝应了一声,吃了点东西身子有力多了。

申时末些,便招呼着来客团桌坐下,酉时正,灶屋里便开始出菜。

很快十二张桌子坐了个满,田恳仔细瞧了一遍,每张桌子都坐足了八个人,连忙点了人,又还加了两张桌子。

“要是再有人来,再是坐不下,就每桌子添两个凳儿和碗筷,八人桌转做十人。”

祁北南看着来的人是超了,与田恳交待道:“不怕坐不下,菜准备的足,就是一桌子十二个人也是够吃的。”

“嗳。”

好在添了两张桌子,把人都安排下,陆续只伶仃又来了个把人,完全坐得下了。

“好热闹得席,上回这般热闹还是里正家里的谢宴。”

“恁多的肉菜,席面儿也忒好了。”

桌上的客瞧着一股脑儿的上菜来,桌子上收拾空位置出来摆菜,都收拾了四五回。

碗碟这个叠在那一个上,干碟子吃尽了菜几个重在一处,还把剩得不多的菜赶做一个碟子,如此这般都还将一张桌子摆的满满的。

“于娘子,今儿菜还合不合口?”

蒋夫郎做了羊肉,待着羊肉上了就没在守着萧元宝,自出来与人说话了。

“王夫郎,肉可还下得嘴?”

“好着咧,菜样多,又好吃。我筷子都打拧转不过来了。蒋夫郎你这手艺可没得说。”

“是咧,下回你来我家里也给我弄几桌子。”

“你唤我定然来的。”

蒋夫郎笑道:“只是今朝的菜除了那钵羊肉,旁的都是徒弟做的,大伙儿吃着还好就成。”

“呀,宝哥儿这般能干!不是我拍马屁,今儿席面儿的菜当真是好。”

桌子上的人道:“师傅会教咧!”

端菜的将最后一碟子泡菜上了,萧元宝才从灶屋出来。

外头的天儿已经暗了些下来,院子头人声鼎沸,吃酒吃菜的热闹一片。

萧元宝叉着腰在暗处瞧着,从蒸笼似的灶屋出来,受晚风吹吹,很是凉快。

虽浑身汗的很,不舒坦的紧,可见着恁多张桌子的菜都是自己收拾出来的,心里怪有股成就感。

又听人夸,说哪个菜好吃,更是有些得意起来。

旁的灶人头回出师置席也不过是五六桌子的菜,他一举就能办十几桌子,年纪又还轻,怎能不得意高兴。

他又瞧了一眼祁北南那桌子,见他与里正,还有些村子上德高望重的长辈正在说笑吃酒,眼睛弯了弯。

没前去上桌子吃席,转提了些水进里屋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

又捡了一小包护肝解酒的小药包,在后院儿屋檐下的炉子里煮着。

这才出去。

天色更暗了些,席已然散了半数。

萧元宝随着前去送客。

一通忙碌,待收拾干净来,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萧元宝这时候累劲儿都涌了上来,回屋子便一头栽到了床上去,虽已乏累的很了,却精神睡不着。

“小宝。”

敞着的屋门被叩了叩,他抬起两只眼睛,看见祁北南端着几碟子菜过来。

他一点不想动弹,可见着祁北南空不开手,还是一股脑儿的从床上爬起。

“怎端菜进来了?”

萧元宝瞧着拿进屋了一碗兔子丁,炒鸡杂碎,还有一盏鸡汤,里头放着只整鸡腿。

“还说,夜里饭都不吃。忙一整日,身子怎么吃得消。”

祁北南把菜放桌上,道:“老实等着,我去打米饭。”

萧元宝看着祁北南出了屋子,呆呆眨了眨眼睛,这人是长了四只眼睛不成,陪客招呼人,又还吃酒。

竟还晓得他没吃晚饭。

忽的他一拍脑袋,赶紧也跟了出去。

一会儿两个人回来,一个手上是米饭,一个是碗醒酒汤。

“幸好想起来了,不然都教炭火给煨干了去。勉强倒了两碗出来,另一碗给爹爹送去,他倒在凉椅上已经打呼噜了。”

萧元宝无奈道:“我唤都唤不醒,还是田恳大哥把他扶去了床上,趁着他起身的功夫,教他吃了醒酒汤。还在打马虎眼说喝不下了咧。”

祁北南吃着醒酒汤,晚秋冬初的夜里,觉着格外的暖胃:

“萧叔今儿属实吃了不少酒,主要还是替我挡了许多,要不然依他的酒量吃不得这般醉。”

萧元宝笑:“村里那些男子吃酒厉害,想欺负哥哥是读书人呢。”

祁北南道:“可不是,这般机遇不多,人家祝贺敬酒不好不吃。”

“好了,快,吃点饭菜,一会儿凉了。你烧的菜,不吃多可惜。”

“这么一夜了,还吃东西合适么?”

萧元宝看着菜,没有多大气力。

以前他不明白老师每回掌勺以后怎都不如何吃菜,分明那么多的好肉好菜,大家都说好吃,他却尽数与人说谈,也不见动两回筷子。

小时候他怕老师饿着,也还偷偷揣些糕点在身上,席散了给老师吃。

老师与他说做菜的时候光闻着香气都饱足了,他还不信。

这回他算是切实体悟到老师的感受了,做了许多的菜,当真是不想再吃。

祁北南把筷子递给他:

“不吃饿到天亮才不合适。我今儿夜里都没吃上两筷子菜,倒是吃了不少酒,时下还饿着,咱俩一块儿吃。”

言罢,他往萧元宝的碗里夹了一筷儿兔子丁。

转又自夹了些杂碎,就着米饭送进了嘴里。

萧元宝瞧那模样是真的饿了,见他吃的香,倒也起了点胃口。

他抿着嘴笑,端起鸡汤喝了一口:“我要先吃大鸡腿。”

“这鸡肉真好吃,细滑一点不柴。”

祁北南见状:“给我吃一口尝尝,一锅子的鸡汤,寻了半晌也只寻到了一只鸡腿。”

萧元宝好笑的递上鸡腿教祁北南咬了一口。

“还不错。”

说罢,又大咬了一口去。

萧元宝圆了眼睛,赶忙把鸡腿收了回去,气鼓鼓道:“真坏!”

祁北南笑了一声,道:“席面儿上我听见好些人都夸菜做得好,还瞧了蒋灶郎四处问人味道如何。”

“我以为你们师徒俩要趁着今朝的席面儿,宣你掌勺呢。”

“我还是想等着到了年纪再正式说掌勺,这两年便试试手,再多磨砺磨砺。”

祁北南想,如此也好,事情太快,未必是件好事情。

烛火曳曳,两人就着两个菜反倒是吃了个饱足。

说不想吃的萧元宝足足吃了两大碗米饭进肚子去。

吃罢食困上来,这朝再不觉精神了,声音都弱了下去:“哥哥这碗碟就摆在屋里吧,明儿起来我再收拾……”

祁北南看着趴在桌儿上的人,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心里不免有些心疼他这么劳累,可见着他高兴,心里又好受了些。

翌日一早,萧元宝醒来太阳已经钻进窗子里了。

从床上爬起,浑身酸软的没力气。

他抿了抿嘴,记得自个儿昨晚上好似是趴在桌上就给睡着了的。

这怎么……他回头看了看床铺,吸了下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的又躺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