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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点开通话记录,就像他说的,一个备注都没有,一水的阿拉伯数字。

即使不讨厌数学,也看得眼晕。

他要不记忆力超强,能记清谁是谁的号码,要不就是每回重新问一遍对方是谁,对方碍于他身份都不会和他计较。

不论哪一项,都是远超常人的能力,或智商出类拔萃,或地位举足轻重,都不容小觑。

孟秋回忆了下请假回家那几天具体日期,再往前推两三天应该就是爸爸妈妈出发去瑞典的时间。

按常理来说,那个时候他应该会联络帮他办事的中国人,吩咐计划也好,叮嘱注意事项也罢,都需要沟通。

有沟通就会有痕迹。

孟秋滑起他的通话记录。

赵曦亭每天接的电话不少,大多聚集在下午和晚上。

孟秋看到她推测的日子附近有几个凌晨拨过来的号码。

夏令时瑞典的时差和中国差六个小时,刚好是那边的白天。

她拿自己的手机拍下来,做重点记号,还有几个在那段时间联系比较频繁的号码也都记了下来。

她来回翻了几遍,想找找有没有境外的号码,但是没找到,或许给他做事的主要联络人是内地的。

她翻完通讯录,顺便录了屏,随后去查他的微信。

刚点开。

一愣。

置顶的头像是她。

整页里面只有她有备注。

仿佛怕哪天找不见她似的,完完整整写了她名字。

——孟秋。

这种隐秘的监控感让她有些不舒服,迅速往下滑。

她没有窥探他隐私的意思,但还是看到了一部分聊天记录,未读的消息非常多,提示里已经显示不出来究竟有几条消息了,变成了红点。

跟普通人学校群和工作群不一样的是,全是单独找他的。

有些不知是酒肉朋友还是发小,约他晚上出去。

有一两个回了,大部分没回。

回的是:陪女朋友,没空。

似乎没有那种能聊正常天的真心朋友。

孟秋终于翻到惊魂不定的五月,但除了一些找他办事的,或者看着像溜须拍马的,没什么和她爸爸妈妈有关的消息。

她不甘心又往四月看了看,还是没有。

她点开查找联络人,复制重点关注的那几个号码,有一个有头像,但一次天都没聊过,她把微信号拍下来。

微信一无所获。

除了电话,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联络呢?

电子邮件吗?还是WhatsApp?

孟秋关掉微信,翻起他的软件。

他似乎崇尚极简生活,软件并不多,有几个看新闻的app,内地境外都有,比起微信里密集成点的消息,软件种类少得枯燥无聊。

唯一有娱乐性质的就是斗地主麻将之类的小游戏。

也是,他是线下生活可以非常丰富的那一类人。

孟秋蹲久了,腿有点酸,想站起来缓一缓。

她刚站起来一格,余光瞥见斜对面屋檐底下的人影,顿时魂飞魄散,膝盖一软,直接沿着柱子滑了下去,差点坐地上。

赵曦亭的眼睛有时候有神性,有着高人一等的漠然,波澜不惊地审判。

人会惧怕他眼底的黑,因为一旦流露出来这样的情绪,他身上的人性也减弱了,没有仁慈,也没有爱。

孟秋心脏穿过一阵凉风,他的冷淡几乎将她的身体吹薄了,轻飘飘地支不起来。

她紧张得以为自己要上绞刑架,手软得握不住他的手机。

但赵曦亭缓步走过来后,把她抱了起来,手臂从她腋下穿过,让她两只手挂在自己肩上。

他的肩就像绞刑架。

孟秋颤着眼睫胡思乱想。

他们就在中庭的风里相拥。

赵曦亭抚摸她的头发,让她的下巴在自己耳边埋得更深,深而漫长地呼吸, “我头挺疼的,孟秋。”

“在我手机找什么呢?”

孟秋闭上眼睛,坦诚:“我想爸爸妈妈了。”

“抄了号码你自己查吗?”

“……嗯。”

赵曦亭笑了一声,将她的脊背揉软了,将她那点点从骨肉里溢出来的颤意贴在指腹一下接一下簸弄,在这一刻,她是听话的,完全的听话,好像他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这段时间。

他是有点太宠她了。

赵曦亭目光寡淡地看着她。

她穿着他买的睡衣。

他长指捏上去,解开了纽扣,从下往上。

孟秋感觉他解开了,用力地把自己塞进他怀里,两只手臂瘦瘦的,细细地挂在他脖子上,搂紧,想压住那只手。

她的手还拿着他手机。

赵曦亭把她推开了,指尖放进去,孟秋觉得自己是一只瓷罐子,先是在凹进去的那段抹了冰凉凉的蜂蜜,一直涂到颈口,匀热了,塞到他的唇边。

是黏的,也是潮的。她在夏天沸腾的水里,泡成软烂的泥。

但他今天仿佛没什么意趣,闹了没一会儿就停了,指尖沿着蝴蝶骨画了一轮又一轮,和她玩笑,“这只小蝴蝶是谁的?”

孟秋轻声说。

“你的。”

赵曦亭勾唇笑了下,“她会飞走吗?”

孟秋心头一骇,悄然抬起头,但赵曦亭表情散漫,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她心虚地掩下睫说:“不会。”

会的。

赵曦亭亲了亲她头发,“孟秋,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孟秋听着他的表白,想起赵秉君托人发来的电子邮件。

就在两个小时前。

电子邮件里面有几张证件照片。

还有一个字。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