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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雪地里,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掉。

就在那一刻,刘琰对自己发誓,有朝一日,不管她在哪里,是什么人的妻,他一定要夺回她。

她是属于他的。曾经是,到死也是!

……

原本,他离自己的梦想,似乎已经进了一大步。

他拿到了徐州,终于将势力扩展出了弹丸琅琊。

那时候,距离洛阳千秋大殿那个位置的梦想,似乎从未有过的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自然是有资格梦想的。

这天下,原本就是他刘家的。

宗室众多子弟里,也独他被誉为芝兰玉树。

宣帝崩,刘哀刘利为争夺皇位不可开交,一个死,一个被囚,帝位悬虚之时,他那年十七岁。刚从兖州回到琅琊不久。

他的名字也曾被洛阳朝臣提及,认为宗室里,他最合适上位。

自然,那些全是水月镜花。

到了如今,借着这个乱世之机,他靠自己的苦心经营,终于从琅琊国走了出来,占领了一块新的地盘,而且是如此好的地盘。

倘若能真正吞下徐州,于他更远的目标,无疑将打下坚实的基础。

思前想后,他决定冒险出城,再次来灵壁,拜访他极其渴望能够延揽的那个被人称为绿眸将军的比彘。

第一次,比彘在崤地应战杨信,他未能见到。

第二次,比彘婉拒了他。

第三次来,他希望精诚所至,金石能够为开。

从这个绿眸将军初战薛泰开始,一直在关注徐州一带的刘琰就敏锐地意识到了他的非同一般。

事实证明,自己绝没有看走眼。

……

上两次来的时候,虽然薛庵为保下邳,已从夏丘撤兵。但杨信依旧还在攻打灵壁。

这一次来,杨信已经退兵。灵壁一派安宁。

刘琰并不知道杨信投靠了魏劭。也不知道杨信退兵,是奉了魏劭的命。

这便注定了他游说的失败。

这一天,他虽然顺利地见到了比彘,比彘也因他宗室身份,对他十分恭敬,以礼相待,以王呼他。

但无论刘琰如何游说,比彘和前次一样,始终没有点头。

比彘说道:“我不过一乡野草民,蒙王高看,三次来访,我实是感激,本当效犬马之力,只是我素无大志,亦无过人本领,侥幸得以偏安一地,心满意足,不敢耽误王之大业,请王上勿怪。”

刘琰是个聪明人,知道不能强人所难。

最后他客客气气起身,告辞前,说道:“孤听闻,将军夫人乃兖州乔刺史府之女,则将军与燕侯魏劭同为连襟。不知将军可曾与燕侯谋面?”

比彘道:“曾见过一面。”

刘琰笑道:“燕侯乃当世豪杰,孤早耳闻,惜未曾谋面。将军既与燕侯同为连襟,莫非燕侯已早我一步,先谋取将军之心?”

比彘忙道:“王上说笑了。我与燕侯不过去年见过一面罢了,何来谋取之说。”

刘琰目光微闪,略一沉吟,又道:“孤少年落难之时,蒙乔府不弃,曾留我数年。我与夫人情同兄妹。今日前来,孤特意携薄礼,将军可容一面?”

……

大乔在堂中见到了刘琰。

刘琰有丰姿,如瑶林琼树,向来又温文尔雅,早年居留乔家的时候,小乔和他两情相悦,大乔对他印象也很好。他十七岁离开兖州,如今一别,忽忽多年过去,二人如今竟在此地相遇,回想往事,大乔未免心生感慨。

知道他和小乔的旧事,所以叙旧,一句也不提小乔。

各自说了些近况,忽见刘琰迟疑了下,问:“敢问阿梵妹妹,如今可知蛮蛮的近况?”

大乔迟疑了下。

“阿梵妹妹勿多心。我并无别意。只是一别多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这才问一声罢了。”

大乔抬眼,见刘琰目光投向窗外,神色惆怅。

想起少年时候的往事,也只能叹一声命运捉弄了。

想了下,便道:“不相瞒,我与阿妹向来有通信往来……她如今过的很好,也怀了身孕。多谢琅琊王记挂。”

虽两年过去了,大乔却看出,刘琰似乎对小乔还是有些念念不忘,便特意如此强调,想打消掉他的痴念。

刘琰出神片刻,忽展颜一笑,道:“多谢阿妹告知。我也听说过些乔家与燕侯的旧事。原本担心她在那边过的不如意。知道她一切都好,我便安心了。在我心里,她也如同你一样,是我阿妹了。下回阿妹若去信给她,可否烦请代致拳拳?”

大乔道:“琅琊王请讲。”

“就说……”

刘琰垂眸,沉吟了下。

“就说,从前她与燕侯大婚,花烛筵开,我却拘泥旧事,未及时祝上新僖,甚愧。如今时过境迁,豁然开朗。欣闻祥麟吉音,一并恭贺,遥祝阿妹万事遂心。一字一句,皆为我拳拳之意。”

大乔原本有些迟疑,听到如此的话,便放下了心,点头笑道:“琅琊王放心,我必替你将话带到。”

刘琰朝大乔致谢。随后告退。

比彘送他出了灵壁。

刘琰纵马出了灵璧,行出一箭之地,停了下来,面朝正北方向,出神了片刻。

随从刘扇,知他此次延揽比彘依旧未果,迟疑了了下,问:“徐州岌岌可危。薛庵之外,杨信也虎视眈眈。比彘又不肯效命。王下一步,该当如何?”

刘琰视线慢慢从北方收回,缓缓道:“孤听闻,洛阳如今就连三岁小儿也在唱所谓‘孙在山,走之底’的童谣。幸逊篡位,势在必行。等着看吧,天下局势一旦有变,我自应便而动,另有定策。“

说罢纵马向前,再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