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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晚,陆续有仆妇归来。

春娘从小厨房端了茯苓乌鸡汤回来。

女君一向月事来时,体有不适,如今虽比从前大好,但每逢那几个小日子,人便酸软无力。

且成婚时日也不算短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虽然徐夫人那边,并未催。男君更无不满。

春娘却一直上心。

数月前在晋阳,小乔生病那次,渐渐养好后,春娘顺道又请医为女君诊女科。

医士也诊不出什么,只说气血不足,两虚之症,须慢慢加以调理。

沿着游廊往屋子去,到了走廊拐角处,看到背站了两个仆妇,正在那里窃窃私语。

走的近了些,便听到两人说话之声。

一个道:“……济北侯送的二美人宴中献歌舞,当时我便站在堂角里,亲眼见那两女子,眼风都在往君侯身上飘!”

另个道:“这有什么。我听服侍那两女一路过来的仆妇说,济北侯有意和君侯以婚缔约,要送个女儿过来呢。女君应还不知晓吧……”

春娘眉头皱紧,咳嗽了一声,走过去道:“无事便在此处嚼舌?规矩都死了?”

仆妇闻声,回头见状,面露惊惶,慌忙告罪。

春娘又叱了两句,方进屋。见小乔立于一扇窗前。窗开方向,正朝方才那二仆妇议论的方向,疑心她是听到了,心下有些不安,唤她来食。

小乔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厨娘劝她再进些。小乔又勉强吃了一口,实在感到腻,便推开了。

忽觉胃里一阵翻涌,仿佛想吐,皱了皱眉,极力忍了下去。

春娘见她神色有异,以为她听到了方才那两仆妇的议论,心绪不宁,便低声劝道:“女君可是听到了什么?莫往心里去。男君待女君如何,女君心里也是有数。不过送来两个伺候人的,男君岂能入眼。便是郭家真送了女儿过来,也就姬的分位罢了。女君放宽心,将身子养的结实了,男君才欢喜……”

小乔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道:“春娘说的极是。”

……

信宫大殿,雕梁画栋。敞阔宽深的大堂里,鼎立八根二人围抱的朱红大柱。殿顶四角,皆燃熊熊牛油火杖,将内里照的亮若白昼。

魏劭东向踞案独坐,郭兴一干来使列坐南向,公孙羊、长史卫权等北向陪坐。

美酒盛馔,宾主济济,把酒言欢。

二美人进献歌舞助兴完毕,于抚掌声中,走到魏劭的座前,左右下跪,手中各举金樽。有侍女倒酒。酒满,呖呖莺声,向魏劭进献美酒。

魏劭纳酒,又命侍从赏二美人。

美人拜谢,退下后,郭兴望了眼坐于自己身旁的谋士夏宏。

夏宏会意,起身向魏劭进酒,笑道:“来此之前,某便听闻,燕侯命世之英,猛锐冠世,以少年而定北方,威加海内,人皆仰视,早心怀憧憬,今日一见,方知燕侯非但武功盖世,更美姿容,意潇洒,若半天朱霞,令人心折。我之主公,家有一女,年正韶华,略有姿容,若蒙不弃,欲送来侍奉燕侯夫妇,以表我主公结好之心,不知燕侯意下如何?”

公孙羊神色微微一顿,看向魏劭。

魏劭饮尽了杯中之酒,慢慢放下,方微微笑道:“多谢郭侯美意。郭侯千金,必定冰魂雪魄。请代为转告,劭十分感激,却断不敢如此委屈了她。盼另缔结良缘,方不辜负蕙心纨质。”

郭兴夏宏皆都一怔。

魏劭已娶兖州乔女为正妻,天下人皆知。郭荃自然也非要奢想将女儿嫁来为妻。方才夏宏话也说的很清楚了,愿嫁女为姬,想借此来稳固关系。

却没有想到,这样都被魏劭给拒绝了,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接不下话了。

公孙羊一阵齿酸。见君侯说完,面不改色,自顾斟酒。

忙起身打圆场。

卫权受魏劭命,此前联络郭兴一行。见状,借敬酒附郭兴耳畔道:“非我主公拒你一家美意。之前亦有别家送女求嫁。主公一概不应。既从前不应,今日也不好独取你一家。主公虽不取,只使君结好之心,主公却是悦纳,使君莫多心。”

郭兴这才尴尬稍解,心里却忍不住暗暗纳罕。

以送女求关系稳固,实是司空见惯。

他也曾听闻,魏劭与兖州乔家有不解之仇。

乔家便是以嫁女为魏劭妻的方式,才得以化解仇恨。

从前遭到薛泰攻伐,还得了魏劭出手,躲过一劫。

原本自家也想效仿,借此来稳固关系。

不想却被拒了。

只怪迟了一步,叫兖州乔家捷足先登。

作者有话要说:猛锐冠世,美姿容,本是形容小霸王孙策的,此处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