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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犇犇立刻起身:“谁稀罕来你家?从我出生到上中学您出现过吗?叫你一声大舅是给我妈面子。真把自己当我舅?姐,走!”

楚风禾气得吼:“站住!”

耿犇犇:“你哥同意我们留下吗?”

楚家大舅妈赶紧打圆场:“都消消气,多大点事。”再次打开婆婆的盒子,拿出玉佩和手镯:“你姥姥的一点心意,别不懂事啊。”

耿犇犇年前在家近半个月也没人说他不懂事,听到这三个字他就烦躁,所以他伸手去接,等大舅妈松手,他把手缩回去,玉佩和手镯啪嗒掉在地上。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耿犇犇朝自己右手上一巴掌:“怎么这么不懂事?这可是姥姥的心意,哪能让姥姥的心意掉地上,赶紧捡起来。”弯腰捡起来,庆幸道,“幸好没碎。大舅妈,您拿稳。摔碎了我们可赔不起,我家刚买的房,我爸妈没钱,我和我姐还是学生没工资。”

楚风禾大嫂神色僵硬,楚风禾气得泪流满面:“耿犇犇,你想干嘛?”

“我干嘛了?”耿犇犇一脸无辜,“咱家刚买房,你和爸没钱,不是姥姥说的吗。这是姥姥的心意,我不能不懂事。不是大舅妈说的吗?”

楚风禾的弟问:“犇犇,如果还是因为你姥姥和姥爷多管闲事,你心里有气,我替他们向您道歉。”

耿犇犇双膝跪地:“使不得,您是舅舅,哪能让您道歉,传出去我不得被戳脊梁骨。舅舅,我给您跪下,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耿卉卉尴尬的脚指头抓地,他咋这么能啊。

楚风禾的弟弟目瞪口呆。

耿犇犇:“您快把话收回去吧。”

“我——”

耿犇犇:“您不收回去我就长跪不起!”

楚风禾的弟弟有口难言。楚家也没法说,他想跪就跪,担心他又来个以死明志。楚风禾的弟媳妇赶紧拉起他:“你小舅说笑呢。一家人,什么道歉不道歉的。犇犇,你懂事,快起来。”

楚风禾直觉不好,果然听到她儿子问:“我不起就是不懂事了呗?”

楚风禾弟媳妇僵了一下:“——舅妈说错话了,犇犇无论干什么都懂事。”

耿犇犇立刻起来,拿走大舅妈手里的盒子:“这些都给我呢?”

楚家一众不敢置信瞪大眼睛。

楚风禾料到儿子今儿没完,瞬间反应过来:“耿犇犇,你想气死我吗?”

耿犇犇没想这么过分,他也没想到有人比他大几岁还听不出好赖话,诋毁天天给他洗衣做饭的奶奶。

当着他的面都这么说,私下里指不定怎么说呢。耿犇犇这才决定无赖到底:“姐,快给医院打电话。”

耿卉卉跟不上他的思维:“打电话干嘛?”

“妈快气死了,叫医生救治啊。”耿犇犇夹着盒子,“你不打我打。”

楚风禾朝耿犇犇脸上一巴掌,“闹够了吗?”

耿犇犇愣住,随后反应过来,打开盒子抓出里面的东西就朝墙上砸,盒子砸在电话机上,接着抄起板凳茶具乱砸一通,楚家一众吓得惊叫,楚风禾大吼:“住手!”

耿犇犇长这么大挨过打挨过骂,唯独没被人碰过脸。耿犇犇看到他妈过来立刻后退,身边有什么砸什么,看到身后敞开的门,朝里面砸一通,到了厨房什么东西都扔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刀,眼睛通红:“过来!”

楚家一众吓得一动不敢动,耿犇犇理智回来,刀扔到墙上唯一完好的字画上就往外走。

耿卉卉慌忙追出去:“犇犇——”

“你也要说我不懂事?”

耿卉卉看到弟弟脸上的手指印,心里难受:“我说我跟你回家。”

楚家屋里宛如台风过境,楚风禾的父母气得说不出话瘫在沙发一角,楚风禾气得坐在地上哭:“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楚风禾的侄媳劝她:“你别自责,都是于文桃惯的,她一个唱戏的——”

楚风禾心烦忍不住吼:“你闭嘴!”朝侄女看去,“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在他俩跟前提我婆婆。犇犇故意说他奶奶小气,你以为他嫌他奶奶小气?”

楚家一众恍然大悟,那个时候如果犇犇的表姐说“奶奶不给你买姥姥给买”可能就没后来这些事。

楚风禾看到屋里这么乱,父亲的瓷器字画都毁了,她妈好不容易藏下来的首饰也完了,心里很自责。可是看到娘家人此刻才明白犇犇疯什么,楚风禾心里的愧疚消失,“妈,爸,我最后一次来。对不起!”说完就走。

楚风禾的大哥吼:“站住!你把话说清楚!”

楚风禾脚步一顿继续往外走。

楚风禾的大嫂抓住他:“犇犇带着气跑出去,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万一出点事——”

“他活该!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大学白读了?”楚风禾的大哥越说越生气,“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家被他折腾成什么样?”

满目狼藉,楚风禾大嫂心里有气,“可是,你刚才怎么不拦着?”

“他疯了一样谁敢拦?”楚风禾大哥的话得到全家人认同。

楚风禾到院门口隐隐听到大哥的话,看看自己的手,在门外停留片刻,坐上往短途客运站去的公交车。

与此同时,叶烦在娘家接到小姑子的电话。

叶烦父亲快退了,不如以前忙,今天在家,见她脸色骤变赶忙问:“出什么事了?”

“我婆婆要跟我二嫂的爹妈拼命。”叶烦跟做梦似的,朝自己身上掐一下,痛的倒抽一口气,“可是——”

陈小慧打断:“那老两口又去你家了?”

叶烦摇头:“不是,我们出门的时候二嫂和犇犇卉卉拎着东西去楚家,算着时间,二嫂应该在楚家。妈,爸,我得回去看看。”

陈小慧:“我跟你一起去。”

叶烦:“你别去,他们是你学校老师——”

“退休了。”陈小慧道,“这几年有几个学生留校任教,之前教大一的教授可以带别的,今年年龄太大的老教授都退休了。”

叶父道:“烦烦,开我的车过去。”

大宝起来:“妈妈我——”

陶春兰拉住他:“打起来碰到你怎么办。你和二宝都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叶烦拿着围巾和手套:“妈,你也老实在家待着。”

开车载着陈小慧直奔教师家属院。

叶烦不知道楚家在哪儿,但看到一个小院门口很多人,叶烦就把车停过去,问:“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朝屋里看的老师头也不回地说,“之前听到又吵又闹,砰砰乓乓,以为小孩子打闹。刚才来了一个老太太,拿着擀面杖进院就砸玻璃,现在进屋了。要不要报警啊?”

叶烦慌忙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报什么警啊。我进去看看。”拨开人群跟陈小慧到屋里。

于文桃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道:“我起不来了,我腿断了,小勤,给医院打电话,给你大哥二哥三哥打电话,我不行了,快回来给我送终——”

叶烦叹了一口气,于文桃停下,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你咋来了?”

吓得不敢靠近的楚家人立刻说:“你不是快死了?这么快就好了?”

叶烦看着满屋子乱糟糟的,得赔多少钱啊。叶烦拽着她婆婆起来,又忍不住扫一眼,地上有瓷器有玉佩:“你真厉害啊。”

陈小慧点头,这才是她前世认识的于文桃啊。

耿致勤忙说:“不是妈。我们刚到。妈就踹一下门,砸了几块玻璃。”

叶烦诧异。

楚风禾的侄媳妇没好气地说:“你们耿家的大孙子砸的。”

叶烦本来劝架,闻言松开婆婆:“耿犇犇啊?姓耿,是耿家的孙子。可是犇犇没拆过家。二嫂回来三天,头两天犇犇都好好的,一到这边就疯,是不是可以怀疑楚家人逼疯的?”

“你别胡说八道!”楚风禾的侄媳忙说。

叶烦:“事实在这里摆着。给我们个解释,否则这事没完。”

楚母瞪叶烦:“别说这些理由,你想怎么样?”

叶烦给陈小慧使个眼色,陈小慧没看懂。叶烦心累,还不如大宝机灵,早知道把大宝带来。

“让邻居都散了。”叶烦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陈小慧恍然大悟,跑出去就说:“大家都散了。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老爷子老太太打骂外孙耿犇犇,耿犇犇被打急了受不了,顶几句嘴,他两个舅舅舅妈也打他,他忍不住还手闹这么大动静。”

楚家众人气得头脑发蒙,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耿致勤从没打过侄子侄女,所以之前看到耿犇犇半边脸通红也难受。她给叶烦打电话是担心她妈吃亏,可不是叫叶烦把她妈劝回去。

耿致勤闻言朝外面吼一句:“朝脸打!”

叶烦不由得站直:“你们打他脸了?”

楚风禾侄女忙说:“小姑打的。”

叶烦盯着楚家老两口:“养不教父母之过。你们没把二嫂教育好就嫁到耿家,跟耿家有仇吧?”

于文桃点头。

叶烦:“二嫂呢?”

楚风禾大嫂下意识问:“没回家?”

叶烦:“她回家了?”

于文桃:“我没见到她。”

叶烦面色不善:“二嫂有个好歹,犇犇卉卉没了妈,我跟你们没完!一群杀人凶手!”

“你别血口喷人!”楚家几个人异口同声。

小孩挨打,大人没影,叶烦不想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们最好祈祷二嫂没事。”担心楚风禾出点什么事,叶烦待不下去,“于姨,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