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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间变得无比煎熬,虽然寒深许诺要来,但季然还是不可抑制地陷入了焦虑。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突然被人“砰!”一声推开。

寒深到了吗?

进来的却是两个西装男,当初领季然进来的男人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朝他走来:“我就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张三,还在这儿给爷装有钱人。真把爷当傻屌呢?出来,客人已经等不及了。”

季然看向赵经理,后者无奈地摊手:“小朋友,在我们这里骗人可是要被关小黑屋的。”

季然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另一个男人上下打量着他,啧啧称奇:“没想到口罩下长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哭什么哭,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哥这是在帮你呢。看上你的客人可是大老板,老是老了点儿但会疼人,今晚过去你就能飞黄腾达了,到时候你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季然用力握紧手机,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带来勇气。

寒深知道他这边发生了什么吗?万一他来不及赶过来呢?至少他要拖一点时间。

季然抬起眼眸,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是吗?”他轻笑一声,露出一种谄媚又不屑的表情,“你说的这个大老板有多有钱?”

“反正可以让你衣食无忧,”男人说完,催促道,“别磨叽了,走秀就要开始了。”

第一批走秀即将开始,整个后台乱成一锅粥,路过梳妆台时,之前给他指路的长发男美女抬头看了季然一眼。

季然莫名有些愧疚,他冲对方点点头,拿着衣服进了换衣间。

手机被他们收走了,季然不确定寒深能不能赶过来,但就算寒深不来,他也要找机会离开这里。

第一次逃跑时他走错了路,出洗手间时往右拐了,如果他往左边走,应该就能直达后门出口。

赵经理离开了,可另一个男人一直守在门口催促他,季然没办法,只得先换上了女仆装。

“化妆师呢?化妆师去哪里了?”男人找不到人,扯着嗓子在屋内喊。

“刁哥,”不远处,男美女抬头喊他,“我的化妆师马上好了,但还有点儿小问题,你过来帮我一下。”

“什么事啊?”刁哥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听话走了过去。

或许只是巧合,但这人竟然又帮了他。季然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趁着没人注意从后门逃走了。

高跟鞋太碍事了,季然脱掉鞋子提在手里,赤脚穿过长长的走廊,然后在分叉时往左拐。

空气变得寒冷起来,地板冰凉,证明离出口很近了。

前方走廊尽头出现一道小门,季然用身体把门撞开,哗地一声响,冷风夹杂着雨滴打在他脸上,季然被冻得浑身发抖,却忍不住开心起来。

他终于离开了那里!

季然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被人一把逮了过去,他本能地挣扎起来——

“嘘,别怕,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季然一愣,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了寒深沉静的眼。

“Samuel?”季然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几乎不敢眨眼。

注意到他衣衫单薄,寒深脱下大衣给季然披上,抱着他避开人群上了车。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地上还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季然赤脚踩在上面,有些后悔把地毯弄脏了。

他无措地蜷缩着脚指,意图想减轻自己的污染范围。

“还好吗?”沉而缓的嗓音落下,寒深又翻出一张毛毯递给他。

季然用毛毯裹紧身体,低头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想要向寒深道歉,想和他解释,亦或是表达感谢。

可一张嘴声音就颤抖起来,然后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我……我……”

季然死死抓着毛毯,真正脱离危险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害怕。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刚才差点儿就出不来了。

寒深不知从哪儿拿了杯热水过来,又对他说道:“先缓缓,不用急着解释。”

季然抱着热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又过了几分钟,身体终于逐渐回温,也逐渐恢复了神志。

寒深:“好些了吗?”

季然点头,声音里带了些鼻音:“好多了,谢谢您。”

说这话时,他赤裸的双脚踩在地毯上,因为害怕弄脏地毯,几乎是悬空的,脚趾从破洞的黑丝里露出,无措地蜷缩着,依稀可见被冻红的痕迹。

继续往上,是一双暗示意味浓厚的吊带黑丝袜,寒深本来看不见的,但因为车内暖气升高,季然似乎有些热了,毛毯从肩膀滑落,无意识露出了下方的女仆装。

裙子短得要命,只到大腿根部,下面两根黑线连着黑丝,裙摆和黑丝中间露出四五厘米的大腿,被丝袜勒出一圈软肉,是二次元里流行的绝对领域。

这让他看起来年轻,性感,又廉价。

仿佛一件可以随意亵玩的玩物。

寒深从不关心员工的私人生活,此刻却无端产生了一股愤怒。

不知所以,又不可理喻。

他按下心头的情绪,冷声道:“把毛毯盖上。”

季然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毛毯不知什么时候滑了下去,让他那件低俗的女仆装完全暴露在了寒深冰冷的视线里。

“对、对不起。”他有些狼狈地捡起毛毯遮住身体,毛毯下缘,双脚无措地交叠。

寒深目光往上移到他脸上,语气冷冽:“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然太敏感这种语气变化了,几乎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他低下脑袋,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寒深呼吸沉了沉,感到了一股久违的怒意。

季然的沉默比想象中还要能激怒他。

他本能地想要管教季然,却碍于没有正当身份。

寒深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就敢一个人过来玩?”

季然依旧低着头,保持沉默。

这越发激怒了寒深,以至于他再次开口时,语气不自觉带上了训斥的意味:“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如果我没有碰巧打电话过来,你知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难道你的父母从来没有教过你,男孩子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吗?”

寒深比想象中还要生气。

从接到电话到开车过来的那半个小时里,他几乎每一秒都处于不安中。

尤其是当他在途中被季然挂断电话时,这种不安像膨胀的气球一样被迅速放大。

他明明说过自己会过来,季然却偏偏一意孤行,选择了风险最大的行动。

以至于当他看见季然衣衫不整地逃出会所时,寒深先是松了口气,接着便是愤怒。

这种愤怒不是向外爆发,更多是向内的攻击,让寒深清晰地意识到,他不被季然所信赖。以至于在紧要关头,季然选择挂断电话自己逃离,也不愿意向他寻求帮助。

寒深习惯掌握一切,此刻却感受到了不安。

他清楚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失了控。

不止是当下的现状,还有他内心中更深层次的东西。

这让寒深想要重新掌握当下的情境,渴望找回自己的主场。

所以他失了风度,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强势地想要让季然解释一切。

偏偏季然什么都不说。

他仿佛已经习惯承受别人的怒火,习惯在冲突发生时保持沉默。

“谢谢您过来接我,很抱歉给您带来了麻烦,”季然推开车门,淡声道,“我先走了……”

他甚至没穿鞋。

寒深一把抓住季然手腕:“要去哪儿?”

他们体型和力气都是天差地别,季然一下被他拽得摔回了座椅。

摔得不疼,但是很屈辱。

季然歪歪斜斜地倒在轿车后座,感到了一股莫大的委屈。

兼职被骗进夜场他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现在还要被人骂。

“你还要干什么?”季然突然挣脱寒深的手,突然就爆发了,“骂人就算了,骂完了还不让人走?”

“我只想让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寒深语气恢复了平静,“这种地方不是正经的娱乐场所,你想玩有很多健康又有趣的地方。”

寒深竟然以为他是过来玩的!

在他眼里,自己就这么放荡的人吗?!

“谁过来玩了?”季然越说越委屈,回忆着此前的种种,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我明明是来兼职当模特,谁知道他们是找人陪酒!”

“兼职?”寒深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你这么缺钱吗?”

季然虽然是个实习生,但实习工资还算优渥,而且上个月才涨了双倍工资,完全足够他衣食住行。

就算孩子花钱大手脚,那也还有家长补贴,不至于让孩子来这种地方兼职还被骗。

“家长补贴?”季然冷笑一声,“你猜我为什么这么缺钱?”

他已经懒得装了,也疲于维护自己的优秀形象,甚至不在乎自曝其短。无所谓了,反正他家庭本来就很差,他也没想过寒深会尊重他。

季然告诉寒深:“我爸妈都是农民工,我实习第一个月就要给家里打钱了。年底他们要从家乡过来玩儿,花销都是我负责,所以我才来这里做兼职。”

寒深突然变得很安静,这种安静中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还有自责。

他一度以为季然来自中产家庭,是那种集全家力量、被捧在手心培育出来的孩子。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季然的优异成绩,温和的性格,吃苦耐劳的品质,甚至是出色的工作能力,还觉得这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精英本就该如此。

可他此刻却得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很难想象这样贫穷落后的家庭,这样目光短浅的父母,能养出如此优秀的孩子。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培养,季然能走到今天,是一个堪称奇迹的事迹。

寒深心头情绪复杂,他伸手想摸摸季然脑袋,但最终忍耐住了,只是说:“抱歉,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不该随意批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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