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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石阶之上到处是刀劈斧凿的痕迹,一看就是经历过无数场战争的摧残。

待到了城楼之上,呼呼的北风吹得人难受。

举目望去,连忙的城墙延伸进远处的横卧的山脉。城楼之下,是黑压压的羌北骑兵。

那副将跑去禀报了阮国公,阮国公一转头,瞧见他时,惊得眼皮直跳。连忙迎了上来,朝他弯腰行礼:“十一皇子,您怎么直接来这了?”说着又朝身后的副将大吼:“还不快把十一皇子送回将军府!”

副将这才知道,面前这位眉目如画的少年是皇帝最宠爱的十一皇子。

他连忙上前,躬身请李衍下去。

就在这时,城墙之下,传来羌北勇士的叫骂。那骂声一声接一声,连带大楚的公主也骂了进去,骂得难听至极。

城楼下数千的羌北铁骑笑声连城一片,嘲讽的意味十足。

阮将军气得捶墙,抬步下去就要去迎战。阮国公伸手拦住他:“今日不宜迎战,你且去找几个叫骂好手过来,同他们对骂就是。”

说完又回头,朝李衍道:“十一皇子,这里危险,您先将军府吧!”

李衍没答他的话,阮将军不耐烦,刚要说重话。就见李衍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弩。那驽是他们平日里都没见过的,小巧精致,箭头寒光森森,似乎还淬了毒。

可能是弩身太小,也可能是李衍太过单薄,看在阮将军眼里,像个玩具。

他无语:“十一皇子,你做什么?”

李衍冷漠:“让他们闭嘴!”

两军叫阵,怎么难听怎么来。

阮将军正想劝他别气着自己了,就见他扣动了小弩,嗖的一声,寒箭破空而出,几乎以他看不见的速度冲破敌军,然后哐当一声将中庭王的头盔给射了下来。

中庭王伸手往头上一摸,反应过来后立刻退到了大军之后,眯着眼看向李衍的方向。

这一手既漂亮又惊悚,城楼上下的叫骂声霎时全都停了,耳边只能听见北疆呼呼的风声,和城楼上下不可思议的吸气声。

自觉丢脸的中庭王回过神,指着李衍破口大骂。只是他刚骂出一句,三支利箭又朝着

他的方向飞驰而来。其中两支箭射开了挡住他的两个士兵,第三支箭直逼他面门。他举刀格挡,你箭一偏,从他胳膊擦了过去。

锋利到划破了他外裳,见了血。

中庭王岁年近五旬,但年富力强,又日日在马背刀枪中过活。一点小伤而已,能碍什么事。

但那被划破的地方血开始变黑,一股麻意瞬间沿着他的手臂爬到了胸口,他哇的吐出一口黑血,栽倒到了枯黄的草地上。

他周遭的将士成圆形围着他散开,皆是惊慌的看着他。

中庭王儿子阿赤尤大喊:“有毒,快快将父汗抬回去!”

方才还骂骂喋喋的羌北军乱成一团,不一会儿就抬着中庭王跑了。

主帅一跑,三千羌北战士群龙无首,也跟着撤退。

看得城楼上的大楚士兵目瞪口呆,继而欢呼嘲讽。

阮国公和阮将军愣神了一瞬,继而看向李衍。看他单薄的身子,又看看他手里的小弩,忍不住问:“十一皇子,您这小弩叫什么?可否提供它的制造图纸?”他们父子二人今日对李衍还真是刮目相看。

这小小的弩,威力居然如此之大。若是能大量产出,两军交战时,再派几个百步穿杨的好手站在城楼上偷袭,保准将那群羌北土匪打回姥姥家。

“这叫诸葛神弩,一次性可射出七根钢针,自己做着防身的。若你们需要,本皇子可画出图纸,你们去工部找十皇子制作即可。”李衍说着把自己的小弩收了起来。

阮将军刚想讨要过来看看的手,又尴尬的收了回来。

他对李衍是彻底改观了,豪爽道:“十一皇子舟车劳顿,还未进食吧,走走走,同臣一起回将军府,臣给您接风!”这哪里是个麻烦,是朝廷派来救他们于水火的吧。

城楼上的将士目光都随着李衍的移动而移动:这就是皇家贵胄,皇子威仪啊!

一出手就将羌北嚣张的中庭王给干翻了!

不都说皇上最宠爱的十一皇子是个病秧子,神他娘的病秧子!

他们瞧着甚好。

李衍的到来,收到了潞城百姓的夹道欢迎。一行人回到将军府时,阮国公拿出最好的酒菜来招待他了。

李衍不能喝酒,就只喝了些温水。随后他问起近期北疆的情况,阮将军简略的

同他说了一遍。他又问起李明嫣:“阮将军可有打探到我皇姐的消息?”

阮将军摇头:“羌北有王城,但在千里之外,他们的百姓又大多是游牧民族,对外来者十分排斥,压根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但用脚趾也想得到,过得可能并不好。

也许已经死了吧。

但这话谁也不敢说。

李衍沉默,阮家父子莫名多了些负罪感:当初和亲,他们也是极力赞同的。

现在想来,真是目光短浅。

妄图靠一个女人开牵制贪得无厌的草原饿狼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还白白害了长公主。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战鼓又响。副将匆匆来报,中庭王儿子阿赤尤前来寻仇了,正在攻城。

阮国公受了伤不便迎敌,阮将军抄起自己的长枪跨马就去点兵了。

李衍带人跟了过去,站在城门上看着阮将军带着边军的精锐部队冲了出去。

他掏出小弩,上好毒箭,瞄准中庭王唯一的儿子——阿赤尤。

只是还不等他扣动小弩,羌北的营地突然传来号角声。正冲锋陷阵的阿赤尤停了下来,只迟疑一秒就突然调转马头,往营地赶。

羌北将士齐刷刷的撤退了。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阮将军和大楚士兵。

眼看着人跑没影了,阮将军只能带着士兵又回城了。等回到将军府,同阮国公说起这事。

众人都觉得蹊跷,恐羌北人有诈,阮将军决定通宵守着城门看看情况。

李衍也睡不着,就同他在城楼上站了一会儿。

尽管已经裹了很厚的大氅,凌冽的北风还是吹得人脸生疼。

阮将军生怕把他吹坏,正要劝他回去,就见远处羌北的营帐里突然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什么情况?”

众将士都聚集到城楼上眺望,李衍掏出自制的‘千里眼’查看,黑乎乎的夜里,也只能看到一团跳动的火光和乱窜的人影。

“莫不是发生内乱了?”

阮将军哈哈笑了起来:“羌人无礼教,争夺地盘和地位就像畜牲,肯定是内斗了!”

其余士兵跟着笑。

喊杀声一个时辰后方才停歇。

火光暗了下来,四下又是一片昏黑。

也判断不了那边的情况,众人只得等天亮。

李衍原想着等天亮后,让初一十五去探探情况。

当天边乍现第一缕光亮时,五百米处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羌北军。

放哨的将士连忙吹响号角,刚眯着的阮将军立刻爬了起来,跳目远望。然后吼了一嗓子:“敌人来犯,全城戒备!”

李衍被吓醒了,手上还握着的‘千里眼’一时间不知道滚哪里去了。

他到处摸索了一阵,在睡着的陆小宁屁股底下找到了。

他捡起‘千里眼’起身,从城楼上往远处看。随着双手不断的调试,焦距终于对准了前方的铁骑。视线之下,是一张冷艳肆意的脸,是个女将军?

他顺口问阮将军:“羌北的军队里有女子?”

阮将军蹙眉:“你说的应该是阿赤那的长女阿赤容烟,打仗也是一把好手,比男子还能打,凶悍得紧!”

李衍又继续看,视线移到了阿赤容烟的左边,然后就看到了一身大楚宫装,围着兜帽,容色肃穆的李明嫣,还有她身边黑衣佩剑的陆小宁。

李衍手一抖,‘千里眼’险些掉了。

他再三确认过后,突然大喊:“是皇姐,是皇姐回来了!快开城门,皇姐回来了!”他要往城楼下去。

阮将军一把拉住他:“十一皇子,小心有诈!”

李衍也觉得自己太冲动,只能安耐住激动的心情,站在城楼上继续往下看。

只片刻的功夫,羌北军就行到了城门前。

这次,阮将军和曾经护送过李明嫣的将士也看分明了,那就是长公主李明嫣。

她居然还活着!

羌北军整齐划一的停在离大楚城门还有百米处。

阿赤容烟驱马出列,朝着城门上高喊:“羌北中庭王已死,阿赤容烟继位。羌北愿与大楚重修旧好,特送回大楚大长公主殿下及她的护卫,请阮将军出城迎接!”说着她高举和谈的旗帜。

旗帜迎风飘扬。

李明嫣带着陆小宁和自己的护卫队驱马靠近……和亲时百人的队伍,如今剩下的不足十人……

大红的宫装迎风飘扬,裙摆上鲜血斑驳,李明嫣仰头往城楼上看,白玉无瑕的脸上有几道清晰的疤痕,她高声喊:“大楚长公主李明嫣回来了,请开城门!”

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声音里夹杂了颤意,但声音之大,足以让城门之上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李衍眼眶发酸,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皇姐真的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