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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前脚才见完那个燕大家,后脚人就被劫了。

用脚趾想也知道是他干的。

能悄无声息在知州府劫人,没有知州的包庇,四皇子是不信的。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

知道归知道,但他人在江南,老七又在别人手里,还要指着对方给粮给钱。不能来硬的,就只能软硬兼施了。

他先将陈知州找了来,沉着脸询问陈知州昨晚可有发现异状。

陈知州一问三不知,听到七皇子失踪后,还故作惊讶,接着表示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到。

四皇子脸黑,果然如此。

他故意道:“听闻这燕大家在江南一带人脉广泛,你去将他请来,让他协助本钦差找人。”

陈知州点头,匆匆去了。

但四皇子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回来,就在他要发火时,陈知州匆匆来了,边抹着额头的汗,边道:“真是不凑巧,十二商会的人说燕大家近日一早去了途州,归期不定……您看?”

四皇子沉着脸:“还真是不巧,钦差失踪了,他人就走了。本官瞧着这事就是他犯下的。你现在去将十二商会给围了,让人传信去给他,若是不回来,十二商会的人一律抓到牢房去。”

陈知州连忙劝阻:“虽知道这燕大家去了途州,但不知具体落脚点也没办法传信啊。再说了,无凭无据的,就将十二商会的人全抓了,会引起民愤……”

四皇子不耐:“只是让你抓十二商会的人,关百姓什么事?”

陈知州小心翼翼解释:“钦差大人有所不知,这燕大家年年修桥铺路,救济穷人,在江南一带深得民心。这十二商会在他的带领下,也没少做好事,在百姓中的口碑都不错。您若强行抓人,百姓恐不会答应……”

四皇子阴沉着脸:这不就是土皇帝!

岂有此理,这置皇家威严于何地。

四皇子冷冷盯着陈知州:“你的意思是钦差丢了就不找了?”

陈知州惶恐,连连摆手:“下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下官的意思是,咱们可先在城内挨家挨户的搜寻,说不定就找到钦差大人的下落了。”

四皇子让他赶紧去找人,若是找不到严惩不贷。

但这个知州油盐不进,敷衍的找了三日,就跑

到他这来叫苦。

四皇子知道指望不上这个陈知州了,于是强行调派侍卫去围住十二商会的总部。但不知谁走漏的消息,十二商会内早已经人去楼空。

四皇子又开始在黑白两道和百姓之间打听那燕大家的消息,没有人愿意透漏任何消息给他。而且,派去打听的人不少还被人揍了。

这姑苏,完全像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在江南姑苏一带,这燕大家的威势比皇家还重。

他想起自己手里还捏着一张牌,于是亲自去了趟知州牢房,将那韩老板提了出来,肃着脸问他:“你们十二商会的联络方式是什么?怎么样才能找到燕大家?”

跪在地上的韩老板被他气势所迫,实话实说:“十二商会没有任何的联络方式,我,我们想去商会楼聚聚就聚聚……”

四皇子警告他:“你该知道说谎的后果!”

韩老板一张脸几乎皱成包子,肥硕的面皮抽动了两下,诚恳道:“小的真不敢骗钦差大人,至于燕大家,我们不必刻意去联络,他想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

四皇子蹙眉:“那你们有急事找他要怎么办?”

韩老板也一脸便秘:“燕大家说,能解决就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受着。他碰到了就捞一把,没碰到就自求多福……”

四皇子无语:这是什么狗屁商会!

他正焦躁呢,里间的牢房就传来一阵的呼和吵闹。四皇子拧眉,问旁边的狱卒怎么回事。

狱卒去看了一眼,匆匆跑回来小心翼翼道:“就是几个囚犯为了个馒头打起来了,小的已经教训过他们了,不碍事的。”

四皇子揉揉眉心,只觉得呼吸不畅。

跪在地上的韩老板偷瞄了他一眼,小心翼翼提议道:“不过,小的同燕大家算是有几分交情。只要钦差大人把小的放出去,燕大家听到消息,说不定自己就回来找小的了。”

四皇子沉吟:若是以往,他就和这燕大家耗到底。但筹粮筹钱迫在眉睫,他得审时度势,明白主次。

这燕大家不就是为了逼他放人吗?

于是,他还真将关在牢里的韩老板放了出来。

韩老板走出知州牢房的那一刻,老泪纵横:燕大家果然料事如神,这钦差还真来问询他了。

韩老

板出狱的第二日,陈知州就匆匆来报,说是那燕大家回城了,如今人就在商会楼内。

四皇子八风不动:“那还不快去把人请过来。”

陈知州为难:“守城的兵丁说,这燕大家是因为病重才临时返回商会的,要请过来,恐有些为难……”

四皇子算是彻底明白了,同这人不能来硬的。在别人的地盘,该盘的时候得盘着。

于是他起身,亲自带着人前往商会楼,商会楼的门大开,他让其余侍卫留在楼外,只带了两个护卫,孤身进了楼内。

楼内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扫洒的小厮。

护卫上前问询燕大家在哪。

小厮瞧了他们一眼,像是没睡醒一样,带着他们往三楼走,然后在一扇房门前停下,无精打采道:“燕大家就在里面,人还病着呢,您动作轻点,别惊扰了他。”

四皇子迈步进去,身后的两个护卫刚要跟着进去,就被那小厮伸手拦住:“只能他进去,你们两个在这守着。”

两个护卫刚要动作,四皇子就回头嘱咐道:“你们先守在外面吧。”他今日既然主动前来,就是打了好好谈谈的主意。

这个时候没必要起冲突。

两个护卫只得听话的守在了门外。

四皇子继续朝里走,一股浓重的苦药味扑鼻而来。他蹙了蹙眉,继续往前走,就被一架半透明的屏风挡住了。

他正要迈过屏风,就听嫔妃后传来两声咳嗽,紧接着微弱的声音响起:“钦差大人请留步,燕某风寒严重,恐过了大人病气,有事就这样说吧。”

四皇子拧眉,但还是依照对方的话,在屏风这头坐了下去。

屏风的材质特殊,隐隐绰绰能瞧见对面立着的四角仙鹤琉璃烛台,烛台边上的小榻上斜靠着一人,身形瞧着瘦削,看体态听声音,当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对面的人也往这边看,似乎也在看着他,咳咳两声后,又弱声问:“不知钦差大人找燕某何事?”

四皇子与这燕大家周旋了大半个月,在脑海里设想过对方无数的形象。但万万没想到,对方是这么一个病弱寡瘦,看起来好拿捏的少年。

即便对方表现出弱势,但深知对方有多难缠的四皇子丝毫不敢大意。

他不想再兜圈子,也不想

再浪费时间,于是直截了当的问:“燕大家,你的人本官已经放了,本官的人在何处?”

李衍隔着屏风,语气里都是散漫:“草民不懂钦差大人在说什么,什么你的人,我的人?”

四皇子拧眉:“燕大家,好好回话,这座楼外头全是本钦差的人。”

李衍看向他,转移话题:“钦差大人做事一直这么粗暴?筹粮筹钱的方式似乎也很粗暴,商人亦是人,若您肯好好说,这粮和钱也不是不能给。”

四皇子眸色微动:“本钦差不是没有好好说过,但无人肯搭理,本钦差只好用非常手段了!”

李衍咄咄相逼:“加重赋税也是一种一项手段?”

四皇子:“加重赋税是天子的意思,这与本钦差无关。”

李衍:“钦差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苛政猛于虎会适得其反的道理?”

四皇子拧眉:“难道燕大家不止想蜗居江南一带,还想北上称王不成?”

李衍连连摆手:“不不不,钦差大人误会了。燕某是良民,是逍遥自在的人,不想搅合那事。”

四皇子:“那燕大家捉了钦差是什么意思?”

李衍挑眉:“想和钦差大人好好谈的意思。”

他摆手,立刻有婢女上前替四皇子倒酒,酒液似琥珀,闻着似乎是果酒。

他没动,看向李衍:“如何谈?”

李衍:“钦差大人三年前就来江南筹集过银两,想来是国库空虚了。国库空虚不是一日两日的事,钦差大人今年来了,明年后年可能还会来。您也不想每年都和我等小民斗智斗勇吧。”

四皇子抿唇不语,听他继续说。

“我等都是大楚的子民,国库空虚又逢战事,为国效力本是理所应当。燕某愿意说服其他商会的老板每年拿出三成利充缴国库,也自愿每年筹集五百担军粮送往边关,但有条件……”

四皇子压了压眼睫:“什么条件?”

李衍:“第一:说服皇上减免江南赋税;第二,由朝廷牵线,打通北边商路;第三,每个充缴国库的商户子侄可参加科考。”

这每一样都不是简单的事。

四皇子拧眉,在权衡利弊。

李衍继续道:“钦差大人可以好好想想,充盈国库,筹集边关粮

草是大功德。有了这个功德,您在朝廷的威望将无可比拟,就连皇上也会高看你一眼。”

四皇子迟疑:“增加赋税本就是为了充盈国库,若燕大家愿意主动联合江南商户充盈国库,赋税自然可以减免。打通南北商路也简单,至于商户之子侄可科举一事,本钦差还要回京都商议过后才能答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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