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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很软, 偏凉。

指腹揉捏他耳朵时的触感,长?久地留在闻之宴心里。

两个人静了好一会儿。

直到?闻之宴松开?她,掌心压着帽檐往额前压了压,笑?说了句, “……你赢了, 送你回去?。”

方慈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游戏。”

她哦了声, “……什么时候进行的?”

闻之宴自鼻腔笑?了声, 低下眼,没说话。

迈巴赫先送她回宿舍。

后座,闻之宴肘撑着车窗望窗外。

所谓的“游戏”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可当他平生第一次说“我爱你”, 换来的却是?她长?久的沉默, 他明白了,不管是?什么游戏,统统都是?她赢了。

他向来不是?个会多想内耗的人。

可这一晚,思绪不免陷入了混沌。

他不愿意去?想, 她沉默的缘由。

可即便不去?想, 内心的钝痛也无法避免。

像某种慢性炎症,在他正常上课、去?集团实?习的过程中,会毫无来由地突然而至。

那阵痛, 缓慢地自心脏切割而过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哦,这疼痛是?她的回避她的沉默造成的。

十二?月二?十七号那一晚之后, 闻之宴好几天没联系她。

他不来联系, 方慈自然也没给他发消息。

她忙得要命——考试周也来了。

可时不时地, 她也会想到?那一晚,他莫名其妙地说“玩儿个游戏, 你赢了放你走”,在她还完全懵然不知的时候,他就宣布她赢了。

不止此刻,此后的许多年?,她一直没能明白,这个所谓的“游戏”,怎么就宣布她赢了。

-

一直到?三十一号那天,闻之宴才终于联系了她:

「闻之宴:晚上有家?宴,不能跟你一起跨年?了」

「方慈:好的」

「闻之宴:。」

愣愣地盯着他这个完全没必要的句号,方慈后知后觉:他俩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的脑子被?考试和备赛给占满了,一时完全没有空余去?梳理,两人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了问题。

发消息的时候是?下午,闻之宴正在闻家?老宅。

他坐在老爷子书房的沙发里,翻看一本?财经杂志。

闻鹏厚坐在不远处另一张沙发上喝茶,问,“你还没去?试晚上的衣服?”

家?宴是?重要场合,按照惯例选了几套西装放到?他房间,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上楼去?的意思。

闻之宴不吭声,翻页的手也没停下。

闻鹏厚上下看他。

他很?喜欢戴帽子,有兜帽的卫衣就戴着兜帽,没兜帽的衣服就戴着棒球帽。

闻鹏厚一直觉得,他那是?讨厌外界的某些东西,欲把自己隔绝开?来。

可这几天好像有点不同,他好像有点颓,此刻戴着兜帽,有那么点儿把自己藏起来的意思。

“怎么了到?底?”闻鹏厚温声问,“……跟方家?那小丫头分手了?”

闻之宴这才终于有了反应,手指一顿,懒恹地撩起眼皮看过来,“……为什么这么说?您觉得,她对我影响有这么大?”

闻鹏厚把这话在心里咀嚼一番,立刻意识到?:他在试探他。

“……不知道,”顿一顿,“……但你还年?轻,年?轻时的恋爱很?少有长?久的。”

这话甚至像安慰。

闻之宴嗤了声。

似是?对这话浑不在意。

他眼睫淡淡一敛,“长?不长?久,我说了算。”

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闻鹏厚当然能品出此话背后的意思:不要来干涉我。

闻鹏厚竟有些庆幸。

庆幸是?方家?那姑娘主动要走,用不着他来出手。一旦他干预,那么,他们祖孙之间,怕是?要完了。

-

晚上八点,家?宴准时开?始。

闻家?家?族庞大,闻鹏厚有两儿两女,大儿子大儿媳育有两子,闻周闻之宴,小儿子在集团担任中华区执行董事,至今未婚,两个女儿都已经联姻结婚,生育的孩子都已经在熟悉集团事务。

大儿子大儿媳在国外搞艺术,常年?不回家?,闻周和闻之宴一直寄养在闻鹏厚膝下。

出席家?宴的,还有已故闻奶奶的娘家?人。

整个闻家?老宅灯火通明,热热闹闹。

闻之宴从楼下懒散散走下来。

他到?底是?没换上西服。

不少人来跟他打招呼,两个姑姑也领着自家?小孩过来,让孩子们叫他一声哥。

小时候假期在国内待着时,母亲不在身?边,两个姑姑无形中承担了母亲的责任,他长?大被?立为继承人后,两个姑姑对他倒是?生出几分畏惧。

有一阵儿彼此疏远了不少,他花了不少时间陪姑姑们的孩子,姑侄关?系这才重新融洽起来。

闻鹏厚说他并非寡情,也是?出于此事。

对待世界,他有一套自己的准则,自己领地之外的,他完全不在乎,自己领地之内的,则是?有恩必还。

家?宴上,大部分人都喝了点酒,气氛越来越热烈。

闻之宴兴致缺缺,酒也不想喝,只随便吃了点东西。

在这喧闹中,他内心却是?一片纸醉金迷后一片狼藉的颓寂。

抬腕看了几次表,他从座椅中起身?,不发一语往外走。

闻鹏厚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摇头叹口气。

-

跨年?夜,其实?各个公子哥小团体有不少局,但闻之宴哪里也没去?,布加迪Chiron一路疾驰,从闻家?老宅驶往旧别墅。

他成年?时,闻鹏厚将这栋别墅送给他当成年?礼物,说的是?,这将会是?他以后的婚房。

他那时对恋爱婚姻嗤之以鼻,于是?甚至没有来看看的兴趣。

为什么就领她来了呢?

他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打开?雕花电动铁门,沿着车道绕过喷泉,驶上门廊前。

停好车,眼望着这漆黑一片的房屋,却突然失去?了下车的兴致。

在驾驶座坐了半晌,前挡玻璃有细微的动静。

下雨了。

京市气候诡异,往往已是?冬季,雪还是?难以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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