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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然心中疑窦重重,却顾不上多想,只得将程娇放下来,一手掐住她的腰身,将她按在自己胸口往外走。

到了廊下,便听见马蹄声包围了整个宅邸。

暗夜中,火光四射,马蹄哒哒震耳欲聋。

不多时刀剑相交的声音传来,他的人跟崔奕的人打了起来。

徐然黑脸拉得老长,眼底凶光毕现,阴鸷的眼神死死盯着门口。

两个暗卫现身挡在他跟前。

“四爷,形势不妙,属下护着您先离开!”

徐然没吭声,神色阴沉得出水,心中虽怒极,却也知道形势失去了控制,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个女人带走。

斜眼瞅着院子里有一匹马,他便拧着程娇飞身而上,将程娇按在马背上,又给自己套了一个□□,勒住缰绳准备闯出去。

恰在这时,三道黑影凌空而降,径直落在了马匹之前。

他的两个侍卫一跃而上,五人立即化作一团剑影。

剑光逼人,徐然被迫拧着缰绳后退,准备调转马头越墙而逃。

砰的一声,斑驳的大门被人一脚喘开,崔奕身形巍峨,如一尊天神般矗在门口。

徐然对上崔奕冰冷的神情,牙关咬的惺忪作响。

“崔奕!”

“不要挣扎了,今日你们插翅难飞!”

崔奕带着一帮将士鱼贯而入,将徐然的人团团围住。

徐然张躲在面具后的脸已然是狰狞至极,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程娇,不怒反笑道,

“崔奕,你的女人和孩子在我手里,你最好让开一条路,否则我让她血溅当场!”

崔奕一袭黑衫神色不变,甚至看都没看马背上的人一眼,一双黑漆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徐然,

“你大可一试。”

徐然脸色微微一变。

外面的杀声渐渐变小,他的人应该是抵抗不住了。

徐然脸色凝重,默了一会,他语气稍缓,

“崔奕,放我离开,我们一笔勾销。”

崔奕闻言反而是笑了起来,手扶着腰间的长剑,清隽的面庞从容不迫,

“你爹难道没教你,做错了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崔奕打了个手势,霍江与另外一名黑衣人一拥而上,提剑直指徐然。

徐然手中有个人,自然不是对手,只得被迫拧着程娇跃下马来。

他的两个侍卫见状,顾不上自身凶险,扭身往徐然跟前一挡,霍江一剑贯穿了其中一人的胸膛。

血溅出来喷在徐然的脸上,他怒目睁圆。

崔奕这是下死手!

可恶!

“崔奕,你真的要亲手杀了你的女人和孩子?”

徐然将程娇挡在自己跟前,退到了廊下,

就在他准备捏住程娇的喉咙,逼着她替自己挡刀时,忽然间腹部仿佛被利刃给捅了一刀,他面目惊愕,看向怀里的人。

“程娇”此刻正手执匕首插入他的腹部,另一只手则捏住了徐然的胳膊。

不等徐然反应,她猛地抽出匕首,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动作干脆利落,哪里还有半点娇软的摸样。

“不.....”

徐然眼珠子差点爆出来,捂着腹部的伤口,一口口血喷涌而出,

“崔奕啊崔奕,你不能杀我,你怎敢杀我,要我爹爹知道你杀了我,必是雷霆震怒!”

他躺在地上如鲤鱼打挺般拼命挣扎。

就在他差点翻身时,崔奕一脚缓而重地踩在了他的脖颈,逼着徐然脸着地,踩得他面色青紫发肿。

“你错了,我没杀你,我只是杀了一个闯入我书房的恶贼!”

“哦,还忘了告诉你,你指示窦旸在我书房偷窃了一份军机要文,你说我把你的尸身跟窦旸送去大理寺,会是什么后果?”

徐然闻言整个人如同滚入沸水中,拼命地扭动挣扎,

“崔奕,你放开我,你个混账,你这是诬陷,你是诬陷!”

“诬陷?”崔奕眼皮淡淡撩起,漫不经心道,“你们徐家指使窦勋诬陷程聪的时候,你可想到有今天?”

徐然闻言身子霎时僵住,跟一条死鱼一般一动不动。

他总算明白了,崔奕这是将计就计,故意放窦旸入府,再伺机追来,就连个程娇都是他女卫易容假扮的。

徐然这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离崔奕还真是很有差距。

他此时带着□□,反倒成了崔奕误杀的借口,他愤怒不甘牵动伤口,一口黑血喷出一丈,身子一僵,眼珠子盯着崔奕,渐渐失去光彩,最后一动不动。

名女侍卫扯掉自己的伪装,径直从里面把窦旸给拧了出来,

“侯爷,窦旸在此。”

崔奕看了一眼昏厥过去的窦旸,

“嗯,我们走,让巡防营的人来收场!”

临走前,他瞥了一眼徐然的尸体,唇角微扯。

想跟他玩手段,门都没有!

一夜之间,京城兵力四处涌动,人心惶惶。

崔奕入了宫城,召集内阁议事,声称今日崔府办宴,有歹人闯入府中,盗窃了朝中重要文书,涉及朝廷机密。

巡防营与武侯卫的人大肆追捕,最后在城南一处宅邸找到了罪魁祸首。

其中十六死一伤。

伤者正是窦旸,死的皆是死士。

窦旸被再次入狱,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同堂会审,连夜审问出原来窦旸在牢狱诈死逃脱,又去崔奕府上偷盗了军机布防文书,而文书正在窦旸的手中。

人证物证确凿,没什么好说的。

羽林卫中郎将奉命杀入窦家,将一应人等悉数下狱。

窦旸在狱中没有丝毫隐瞒,不仅承认自己受徐然差使去崔府偷盗,还说出当年徐家指使窦家陷害程聪一事。

大理寺卿审了一夜,收获颇多,却也是冷汗涔涔。

李庆的事还没落定,又牵扯到徐淮,他心有点慌,担心用力过猛,逼得徐淮造反就麻烦了。

他连忙跑至尚书府,请示崔奕。

“侯爷,这案子接下来该如何审?”

崔奕坐在案后,手里捏着一串奇楠珠子,神色倒是很平静,

“象征性派人去徐家拿人,差不多就结案。”

大理寺卿松了一口气,生怕崔奕一口要将徐家摁死,届时没法收尾。

“下官明白了。”

“你回头着重审窦勋,给我把程家的案子给翻出来!”

“遵命!”

崔奕在官署区待了一夜不曾回去,天亮又在朝堂上与徐淮的人掐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徐淮并没有上朝。

他气病了。

他的四个子悄无声息被人杀了,他却还没法声张,大理寺派人来审问,他还得替徐然遮掩说是徐然昨夜就宿在小妾房里。

想方设法与这件军机要文盗窃案撇清关系。

崔奕啊崔奕,还真是心狠手辣。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初他怎么对程聪,现在崔奕就怎么对他!

好得很!

此仇不报非君子!

这边徐淮一党极力撇清关系,崔奕也没有咬着不放。

现在还不是动徐淮的时机,徐淮手握重兵,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下,崔奕不会动他。

他留着徐淮还有用。

为了这件案子,崔奕整整三日没有回府。

程娇也是从陈佑口中得知,她家的案子昭雪有望了。

“陛下今日清晨下旨,着三司重审程家之案,再有侯爷盯着,不会出岔子的。”

程娇喜极而泣,抱着絮哭了很久。

事实上,崔奕原先也没准备这么快下手,只是恰恰徐然与窦旸犯在他手里,他便心生一计,故意以军机要文失窃为由,借力打力一鼓作气拿下了窦家,给程家翻案。

只是这次到底是冒着风险的,徐然一死,徐淮不可能真的吃得下这个哑巴亏。

接下来这段时间,双方暗中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拉锯战。

程娇很难见到崔奕,很多时候是他半夜回来,过来西厢房看她一眼,个时候,她要么迷迷糊糊抱着他撒会娇,要么沉沉睡着。

转眼两个半月过去,程娇的肚子已经显怀,孕吐反应也渐渐消失,每日不仅吃得多,气色也红润了不少。

六月中旬正值酷暑。

程家的案子终于平冤昭雪,窦旸伤重死在了狱中,窦勋被午门斩杀,其他人不是流放便是没入宫中为奴。

崔奕将皇帝的圣旨交给程娇时,她抱着圣旨在崔奕怀里哭了很久。

皇帝特地提拔她哥哥程云为五军都督府校尉,不久之后哥哥便可回京了,她也恢复了程家大小姐的身份。

“侯爷大恩大德,娇永世难忘。”

如果不是崔奕,程家不可能这么快翻案,而且有没有机会翻案,都很难说。

六月底的京城,正是最热的时候,屋子里都镇着冰块。

崔家后宅只有程娇一个主子,自然是什么都紧着她用。

外头燥热不堪,里面却是沁着一丝丝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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