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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澜,你若怨姨母,姨母也不会说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啊!”

谢缚辞漆黑冷静的眸,一直死死地看着地面,一句话亦没有回复。

他始终不愿相信。

昨晚还在他怀里依偎而卧的人,怎么现在却不见踪影了?

兴许缘缘是被好心人救了,幸运逃生?

无论如何,他生要见人,死,亦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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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皇帝的人手一路从悬崖底下搜了过来,白氏等人本就在附近找了个村落等姜沐璃苏醒,如今不得不连夜逃离。

幽暗的夜,一整晚大雨都没有停下的苗头。

温家马车从万锦路口附近的村庄连夜行驶,一路疾行,大雨冲洗了满地的淤泥。

马车连夜已行出了崇山,往长安的反方向离去。

姜沐璃坐在马车内,哭了一整夜的泪水已导致她杏眼高高肿起。

白氏抱着安慰她,“阿璃,你先随姨母出长安,阿臻那边,姨母和你姨父会想办法将他带出来的。”

姜沐璃点了点头,最终熬不过浑身的疲惫,昏睡了去。

白氏抱着身形纤弱的姜沐璃,心如刀割,侧首问温林松:“如何,打听到行宫那边的消息了吗?”

温林松才从手下人口中得知,道:“陛下还是没放弃搜查,似乎不愿相信阿璃“已死”。”

白氏气愤道:“这个狗皇帝,不愧是先帝的儿子,跟他爹一样不到黄河心不死!当初阿嫣从皇宫逃离,先帝就派了人手四处搜寻,活活找了一年才放弃。”

温林松也怜惜阿璃母女的遭遇,无奈摇头。

白氏怎么都不放心,害怕谢缚辞会因为找不到尸体而扩大范围,在整个大晋四处搜查。

她想了想,道:“不行,按照狗皇帝那性子,若是没见到阿璃的“尸体”恐怕不会死心。”

温林松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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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雨过天晴,阳光明媚投入了仁明殿。

谢缚辞整整一夜没有阖眼,此时回宫禀告的禁军来了一批又一批,但皆是没有找到姜沐璃的消息。

偌大的殿内,所有宫人都战战兢兢,恨不得将自己缩小到不碍着陛下的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殃及。

张太医一人已无法处理谢缚辞身上恶化的伤口,只能又请了几个太医时时刻刻在仁明殿待命。

实则比起胸膛的箭伤,现在陛下的内伤更为紧要。

昨晚淋了许久的暴雨,本就高烧不退,加上又急火攻心大吐鲜血,一夜没睡,如今能撑到现在还未昏迷,这得有多强的意志力啊!

天色明亮,万里晴空,雨夜过后空气尤其清净宜人。

谢缚辞大马金刀坐在榻边,脸色沉得吓人。

临近午时,邹卓匆忙入殿,跪地高喊:“陛下,找到娘娘了——”

谢缚辞猛地回神,黑眸微颤,哑着声问:“人呢,还不快带娘娘入殿!”

邹卓为自己找到的结果而害怕到背脊汗流不止,他点了点头,就命身后的侍卫抬进一个以白布覆盖的担架。

蓦然一抹白色映入眼帘。

谢缚辞身躯微晃,沉着脸上前,冷声问:“这是什么。”

邹卓鬓发汗湿:“陛下,这是卑职今早在悬崖底下找到的女子尸身,虽说脸部被……被砸得已看不清面容了,但这个尸身的发饰以及裙装,都与娘娘昨日穿的一模一样。”

谢缚辞阴毒的视线死死盯着那张白布,旋即一把挥开,后随意扫了一眼。

尸身的脸部已血肉模糊到看不清五官,除了服饰,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姜沐璃。

他曾与她是那样亲密无间,又怎会认错?

凝了须臾,他冷嗤一声:“你糊弄朕?”

“一具看不清脸的尸体,你就认定是她?朕还没那么愚蠢!”

邹卓双膝跪地,冒死道:“回陛下,悬崖底下只有这具女子的尸身,且身形服饰都与娘娘的相同,不会有假的。”

谢缚辞冷笑几声,旋即寒眸四处一扫,随手抽过架子上的宝剑,剑光一闪,刺了邹卓一眼。

不多时,邹卓眼睁睁看着陛下冷脸朝担架走来。

陛下要做什么?邹卓脸色大变。

谢缚辞手持长剑,迅捷地挥了一剑在担架的尸身上,顷刻间,那具看不清脸的尸体便分成了两半。

鲜血流了满地。

人的身体被一刀斩了两半,其惊悚的画面着实令人心惊胆战,殿内众人皆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吴毓潘胜等人更是惊惧不已。

陛下是疯了吗?娘娘的尸身本就血肉模糊了,他竟直接劈成了两半,这是想要娘娘死了也不得安息?

谢缚辞持剑垂落,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滴滴答答往下落,淡声道:“现在尸体没了,再去给朕找。”

“朕要见到活生生的人。”

邹卓早已被陛下这神志不清的态度吓得浑身发毛,这具尸体怎么看都是娘娘的,可是陛下拒不承认,这叫他从哪里再去找个活生生的人回来?

谢缚辞见他趴着不动,厉声道:“还不快去?”

邹卓冷汗涔涔,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听到一阵孩童的尖声哭喊传入殿内。

雅彤面色慌乱抱着舒舒入殿,哭着道:“陛下,您看看小皇子吧,小皇子昨夜哭了一整晚,白天醒来又哭个不停,想必是想要见娘娘啊!”佚?

谢缚辞冷着脸凝视那哭得满脸通红的舒舒。

骤然,眼眸寒光微露。

想要见她?他更想见。

舒舒的哭声撕心裂肺,雅彤怎么哄,他都停不下来。才满月大的婴孩,还不会开口说话,张着嘴巴哭喊,只会咿咿呀呀的大叫。

雅彤一时不知怎么办,毕竟这是身份尊贵的小皇子,若是哭到窒息晕过去,她们下人都脱不了干系。

娘娘失踪了一整晚没回,雅彤无奈之下只能抱着舒舒来找陛下,陛下是小皇子的生父,想必不会这样袖手旁观,看着满月大的婴孩痛哭不管的。

“陛下……”雅彤大着胆子上前唤了一声。

脚底却忽然踩到了黏糊的血迹,她顺着看过去,却见地上正歪歪扭扭躺着一具已经分成了两半,状态极其惊悚的尸身。

最令雅彤觉得恐怖的是,那尸身穿的正是娘娘昨日穿的衣裙,这套衣裙是陛下特地吩咐人为娘娘定制的,与娘娘簪的金簪同样是长安城找不出第二件。

难不成……

陛下将娘娘分尸了?

雅彤顿时吓得惊慌失色,就连抱着怀中的舒舒,都不禁害怕地后退两步。

怀中的孩子像是也被这副景象吓到,哭声抽搐嘶哑。

可怜的哭声听得满殿的人都于心不忍。

可那孩子的生父,当今陛下,却仍旧冷冷地看着这个还在痛哭不止的孩子,丝毫没有想要上前安慰的举动。

众人胆丧魂惊。

陛下怎会如此狠心,如今娘娘已逝,小皇子才是与他血脉相连的骨肉,他怎会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在意?

舒舒嘶哑的哭喊还是没有停下,雅彤别无他法,只能一直抱在怀里安抚。

恰逢这时,殿外闯入一男一女两个幼童。

男童脸庞失了血色,脚步不稳地跌至地上,双膝滑向已被分尸的尸体旁,失神看了许久许久,方悲恸地呜咽出声:“姐姐,姐姐……”

崔姣姣瞪大了杏眸,泪水夺眶而出,也跪在男童身旁,尖声哭喊:“阿璃姐姐……怎么会这样,阿璃姐姐呜呜呜……”

一时间,殿内响起了三道哭喊声。

撕心裂肺到殿内的宫人都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欲绝中,此时一道阴冷的嗓音幽幽响起:“哭什么,你们是蠢货吗?这并不是她的尸身,再这样给她哭丧,朕看你们是想死。”

闻声,姜沐臻猛然抬头,清秀的脸庞布满了斑驳的泪痕,双眸愤恨地瞪着面前那手持长剑,面色冷漠的男人。

他蹭地站起身,大步逼向男人,大声哭喊:“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姐姐,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个坏人!为什么是我姐姐,为什么为什么…!!”

谢缚辞眉宇间浮起暴戾之态:“你再说她死了,朕绝不会放过你。”

姜沐臻哑着声大骂:“你会不得好死的,你这个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畜生,我姐姐是因你而死,你竟然还不给她留个全尸!!你一直在逼迫她,骗她生了你的子嗣,最终她还是因为你酿下的祸而惨死,你等着,我姐姐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谢缚辞周身腾起的肃杀之气令众人浑身发麻,须臾,他轻笑出声:“做鬼也不放过朕?那你倒叫她来找朕,看看究竟是化成鬼的她可怕,还是朕,可怕过她。”

姜沐臻没料到他能说出这种可怖的话,面色惊恐:“疯子,疯子,你真是个疯子,我姐姐遇到你,真是她这辈子最倒霉的事!!”

崔姣姣见到这一幕已害怕的神魂聚散,哭着拉住姜沐臻的衣袖,哽咽道:“臻臻你别说了,就让阿璃姐姐安心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