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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缚辞沉着步伐走近。

姜沐璃的视线顺着声音看过去, 冷冷地问他:“所以,何嬷嬷所说的,究竟是不是事实?”

谢缚辞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阴冷的视线看向浑身僵硬的何嬷嬷, “来人——”

跟着新帝一道来宝华殿的吴毓闻声入殿:“陛下有何吩咐。”

“给朕把她拖下去!”

何嬷嬷连忙跪地, 身躯微微颤抖:“陛下, 老奴……求陛下看在老奴伺候先皇后一场的份上,给老奴留个全尸。”

谢缚辞还未话说,姜沐璃便下了榻,一步步迈到他跟前, 冷着脸又一次问他:“何嬷嬷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谢缚辞这才将视线落在她冰冷的面容上。

她又尖声逼问:“谢瑾澜!!你回答我的问题!”

随着姜沐璃这声冷冽的质问。

刚进殿的雅彤和吴毓以及何嬷嬷皆脸色大变。

直呼天子的名讳, 她是不要命了吗?

可谢缚辞面色如常,倒没有觉得受到冒犯, 继而道:“何嬷嬷,朕念在你对朕母后如此尽忠的份上, 朕会派人送你回平洲颐养天年,但你此生再也不准出现在朕的眼前。”

何嬷嬷从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姜沐璃时,便已经做好被处死的准备,如今新帝却饶了她一命, 已是莫大的恩惠了。

吴毓看出殿内氛围已经到了一个顶点,即将爆发,连忙喊了几个小太监将何嬷嬷带下去, 接着又拉住面色担忧的雅彤一同退出了殿。

**

偌大的宝华殿, 顷刻间落针可闻。

谢缚辞拉着站在他面前的姜沐璃落座在软榻上,手臂勾着她的纤腰, 低声笑道:“谢瑾澜?唤的好, 比叫陛下让朕觉得舒服, 不过,朕还是更想听你唤朕瑾澜哥哥。”

姜沐璃语气不善:“陛下这是在将我当傻子耍不成?”

说罢,她伸出手指指向她的小腹怒视他,“这个孩子,他究竟是如何来的!”

谢缚辞的脸沉着,半晌,他才道:“自然是他父母敦伦来的。”

姜沐璃:“……”

“事到如今,陛下还打算耍我?”

她用力推开环着她腰的那只手,含泪愤恨道:“谢瑾澜,你这样欺骗我,很好玩吗?”

实则从何嬷嬷说出那番话起,她就不必听谢缚辞的回答,就已经可以确认了,这个孩子,就是在谢缚辞的设计下来的。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在清宁殿起,她拜托雅彤准备的避子汤与她在悬崖那夜在东宫喝的避子汤,别无二致。

当时她就应该再多疑一些。

她怎能如此愚蠢,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姜沐璃用力推开了他的怀抱。

谢缚辞慢条斯理地坐在榻边,缓缓抬眸看她:“你骗朕这么多回,朕就骗你这么一回,你就受不了了?”

姜沐璃后退几步,泪水从眼角滑落:“你强词夺理,我骗你和你骗我,这能相提并论吗?我骗陛下,那是为了让自己活命,是迫不得已,且对陛下并没有任何损失,可陛下呢?你这样骗我,让我怀了仇人之子的骨肉!我竟然怀了欺辱我母亲的仇人儿子的骨肉?我阿娘若是知道了,我又如何对得住她?”

“那你想如何?打掉这个孩子吗?”他猛地站起身,步步逼近,咬牙问道:“你怎么比朕还狠心?他是你的骨肉,你舍得下手吗?”

姜沐璃被逼到脚后跟抵在紫檀桌旁,在他阴狠狠的注目下,思绪万千,纠结不已。

面前又响起一声质问:“你要打掉他吗?”

她要打掉他吗?

这个孩子在她肚子里已有了快四个月,平坦的小腹现在已有微微隆起,自打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这半个月以来,她已经习惯了。

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去做一个母亲。

可一切都在知道这个孩子是被设计来了时,所有的幻想皆已覆灭。

若真的只是意外,她可以安慰自己,没关系不碍事,这是老天跟她开的玩笑罢了,她不是有意背叛阿娘的。

可他不是。

这个孩子是在设计下,带有欺骗来的这个世界。

他的存在,根本就不是意外,是一场精心设计。是他的父亲利用他,亲自编织了一张让她永生无法逃脱的大网。

姜沐璃怔愕了许久没有回话,谢缚辞的整颗心也因为她的迟疑而重重砸落,如坠冰窖。

原来与他拥有血脉相连的骨肉这件事,让她这样难以接受,她竟会这样恨,恨得宁愿亲手杀了这个孩子。

片刻后,谢缚辞深吸一口气,随后冷笑几声:“很好,随你。你若真想打掉这个孩子,朕会安排太医,尽快将这个孩子从你的肚子里拿掉。”

姜沐璃面色微白,抬起脸看他。

果不其然又见他阴恻恻地笑,笑意森然刺骨:“接着,朕会派人去江州,将你父母的尸身挖出来鞭尸,再剁了姜沐臻那小子,给朕的孩子陪葬!”

她气得呼吸不稳,颤着手,大声怒骂:“你根本没有变过,彻头彻尾就是个疯子!!!”

他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脸上浮起嘲意:“你是第一天认识朕的吗?朕还可以再疯的彻底一些,你在江州的所有邻居还有邵家兄弟,朕不介意让他们都为朕的孩儿陪葬。”

“朕的孩儿是人中之龙,若是就这样死了,自然要伏尸百万才够抵消。”

姜沐璃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去,不知不觉浑身发软,就连脑子里都是一片嗡嗡声响。

恍惚间,就连面前的男人,她都渐渐看不清他可恨的面容。

她摇摇欲坠,险些倒地之时被及时拉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缘缘,缘缘?”

意识全无之前,她的耳畔便模模糊糊响起这道急切又颤抖的叫唤声。

**

姜沐璃脸色苍白如纸,静静躺在榻上,仿佛没了生气。

神魂游荡,飘忽不定时,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气,又像是她幼时最爱的蘑菇牛肉汤。

那是阿娘最拿手的厨艺。

每当爹爹白日里公事疲倦,阿娘夜里就会为爹爹煲汤,好给他补补身子。

那会儿,她也会跟着在厨房里忙上忙下地打下手。

阿娘坐在灶台前,烛光照亮她做事而泛红的脸颊,当真是花容月貌,清秀绝俗。

她自小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她阿娘还要美丽的女人了。

阿娘看她踮着小短腿扒在灶台上,吓得一把将她抱下来,柔声数落:“缘缘,阿娘说了一千八百回,你怎么还敢在厨房乱动呢?”

她吐了吐舌:“缘缘实在是饿了,阿娘是在煲什么汤?缘缘也想喝。”

“缘缘真是贪吃鬼,跟你爹爹一个德行!”

她挺起胸膛,昂着小脸自豪道:“缘缘是小孩子,贪吃可是小孩子的本能!”

阿娘被她逗得笑出声:“今晚是你爹爹最喜欢的牛肉汤,近些日子他实在太辛苦了,我便想犒劳他一番。”

牛肉汤要长时间的炖煮方能入味,阿娘便将她揽入怀中,笑道:“若不然,阿娘将这道汤的做法告诉缘缘,缘缘长大后也给你未来的夫君煲汤如何?”

她噘了噘嘴:“我才不要!我未来的夫君,必须要他给我煲汤才行!缘缘才不要去伺候他呢!”

阿娘哑然失笑:“你这孩子,怎就这样蛮横,当心将来找不到人嫁出去!”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爹爹一辈子都宠着缘缘不就行了?”

一道清亮的嗓音从厨房外传了进来。

母女二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站在门槛外,笑意温柔看着她们。

“爹爹回来啦!”她噔噔噔几步跑出去奔入男人的怀中,双手紧紧揽住男人的脖颈。

男人抱着她掂了几掂,故作不开心道:“缘缘跟你阿娘在说什么?怎么才五岁,就讨论起夫君的事了,这个爹爹可不依!”

阿娘站起身,笑道:“还不是缘缘,小馋猫,我就说要把煲汤的手艺传给她,让她今后做给她夫君吃。”

男人听完后,俊脸变得极其难看,后又哭丧着脸:“那怎么行?爹爹的宝贝女儿,怎能被别的男人骗走了!”

阿娘瞪他一眼:“你瞎说什么呢,缘缘是孩子你也是孩子?缘缘是姑娘家,姑娘家迟早也要嫁人,你总不能让她永远跟着我们吧?”

“那有什么不可?总之爹爹绝对不接受有别的男人把缘缘拐跑,若是让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非得将他打残咯,看他还敢不敢跟我抢女儿!”

她被这段话逗到笑得停不下来。

然而忽然间,抱着她的爹爹和站在一旁的阿娘,都变得极其模糊,就连方才那清晰的声音都仿佛是从远方传来。

“爹爹……阿娘……”

姜沐璃额冒冷汗,鬓边濡湿,嘴唇一直无声呢喃。

谢缚辞坐在榻边,此时面上神情不如以往那般淡然,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他紧紧握住姜沐璃冰冷的手,哑声问张太医:“已经整整一天了,她为何还没醒?”

张太医回道:“娘娘是急火攻心,这才晕了去,加之娘娘怀有身孕,微臣不敢对娘娘用药物治疗,便只能择了这偏方。微臣方才观娘娘的脉象,较之前平稳了许多,现在还未醒来,大抵是她在梦中遇到了什么令她舍不得离开的场景。”

谢缚辞脸色阴沉:“那她要如何才能醒?”

张太医顶着头顶那渗人的视线,还是冒死说了一句:“娘娘心有郁结,恐怕……恐怕是……”

“有话直说,朕不会治你的罪。”

得了护身符,张太医这才敢一股脑说出来:“娘娘晕倒前曾与陛下产生了争执,这会儿想必心里很是排斥陛下,陛下若是一直在娘娘身旁守着,娘娘便会醒的更晚。”

他话音一落,嘭地一声是玉碗砸地的声音。

屏风外雅彤颤着身跪地求饶:“陛下息怒,奴婢,奴婢是来给娘娘送安胎药,一不小心没有拿稳……”

方才她踏入殿,正好就听到张太医这番话,又不慎透过屏风看到新帝那张脸,一瞬间暴戾骤生,似要立即提刀杀人泄愤。

当时她便被吓到手中的托盘不稳,猛地砸落地。

谢缚辞面部扭曲,阴森森地扫了雅彤一眼:“滚出去!”

雅彤浑身发抖,慌乱地收捡好泼洒的药碗忙不迭退出了殿。

张太医将心头的顾虑都说了出来,可这新帝打心底不愿承认娘娘就是因为他在身旁,才不愿醒来啊,弄得他现在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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