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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 整条街道都极其安静。

镇北侯府的马车抵达侯府门前,周严先回府取了一套衣衫过来,江絮清看见只有裴扶墨的男装, 诧异道:“周严, 你怎么不顺便给我取一套?”

让她穿着裴扶墨的蟒袍出去,她如何见人呀?

裴扶墨神色懒散地为自己穿戴好衣袍,乜她一眼:“穿我的不好么?”

江絮清不悦的努了努唇, 埋怨道:“你的衣袍又大又长, 我穿起来就跟穿戏服似的, 丑死了,还怎么见人呀?”

边说着, 她还边抬起多出来的一截衣袖, 摆在裴扶墨的面前不断晃动,想让他看清楚, 宽长的衣袖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摆动,的确有些滑稽。

裴扶墨不禁被她如此鲜活的模样逗笑, 伸出长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倒是很会想。”

江絮清嘟囔了几声, 裴扶墨见她还是不满,想了下, 便妥协道:“若是有人胆敢笑话你,我便杀了那人,慕慕可还满意?”

江絮清顿时僵硬地无法动弹。

这人从幼时起便爱打架, 小时候只要有同龄男子接触她, 但凡有一丁点儿冲她示好或是喜欢她的苗头, 便会被他揍的鼻青眼肿,现在长大了, 去过战场当过将军,已经从打人升级为杀人了?

江絮清心知他并非说笑,吓得连忙安抚他,“好啦,我就闹着玩一下罢了,别整日喊打喊杀的。”

裴扶墨笑了声,便牵着江絮清下马车了。

——————

这厢二人才回府,消息很快传到了清幽院。

得知江絮清是穿着裴扶墨的蟒袍回来的,且二人手牵手,状态很是亲昵恩爱,听完这些,裴幽气得按紧桌角,手掌心都被按到生疼泛白。

分明在中秋宫宴那日,他感觉到裴怀徵已经介怀了,他应当会乱想,会怀疑慕慕与他关系不清白,是个男人若是看到妻子如此,也该会觉得受到了羞辱,即便再爱,也会多疑冷落妻子,感情应当破裂才对,为何他们反而还比宫宴之前还要恩爱了?

裴幽眼神变得阴森起来。

看来是他还不够努力。

赵轩坐在红木椅上嗑瓜子,瞥了眼气得满脸通黑的裴幽,说道:“我看依你这点小手段,想拆散那二人,难咯。”

裴幽不屑看他,“你知道什么,嗑你的瓜子去。”

赵轩撇撇嘴,也懒得搭理他了。

反正他现在背靠这镇北侯府的大公子不愁吃喝,裴幽如不如意与他何干。

怕就怕他若惹了裴世子,被迁怒后还搞得他兄妹两没去处了。

**

夜里裴扶墨亲自帮江絮清洗了澡,便抱着她上榻入睡了,等她疲惫地昏睡了去,裴扶墨这才掀被起身,行到门外廊下。

周严现身在此,低声回禀道:“世子,魏大人说今日那两个官兵在交谈时,似乎是让夫人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裴扶墨气息低压,“魏镜还说了什么?”

周严摇头,“魏大人只将他所察觉到的说出来了。世子,夫人莫不是会误会您在外头养了女人?”

若是如此,世子是不是该主动解释一下。

可若是解释了,那必定也要将小殿下李善的事告知世子夫人。

裴扶墨情绪不明,淡声道:“你下去吧。”

他转身进了卧室,径直朝榻边行去,伫立在原地许久,深深地望着江絮清睡得香甜的脸庞。

上辈子,他在牢中将李善的事告诉了江絮清,想要江絮清将李善的所在之地告知父亲,全因当时李善正在东宫,亲眼目睹了三皇子谋杀太子的全经过。

那夜他去了东宫,正好撞见太子身亡的凶案现场,在太子死后消息传出去没多久,很快便有官兵将东宫包围,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构陷,他被三皇子栽赃嫁祸,若非及时按下机关,将躲藏起来的李善送走,恐怕李善早已被三皇子灭口了。

李善的事除了太子,他身边只有周严知道,而周严与他一同被抓,李善的行踪便是这样下落不明。

他将李善躲藏之处告诉了江絮清,就是为了让父亲前去接出李善,也好将当日的经过公之于众。却没料到,她竟是将这件事让裴幽知晓,让三皇子有机会提前带人埋伏,后栽赃父亲想要逼宫,扶持年仅四岁的小殿下登基做傀儡皇帝,而裴家便可直接夺权。

她为了让裴幽赢了他,竟是那般狠心背叛他,更害得裴家被冠上谋逆之罪。

裴扶墨落坐在床沿,看着江絮清的睡颜,一颗心被重重提起又放下,反复挣扎。

只觉得内心燃起了恨意的焰火。

杀了她,只要杀了她,前世的仇便能报了。

他冰冷的手指搭上她纤细绵软的脖颈处。

停留了许久,却如何都用不了力,他下不了手,就连轻轻掐她一下,都怕疼到她。

那仇恨的焰火好似也在缓缓熄灭……

裴扶墨痛苦地闭了闭眼。

既然放不下,割舍不了,何不沉溺下去。

至少这世,一切都不同了,她是他的妻,不会再为了裴幽背叛他了,不是吗?

他眸中浮现暗沉的贪婪,依恋地抚摸她的脸颊,怎么摸都不够。

江絮清睡梦间像是并不安稳,拧着细眉,下意识地将他贴上来的手推开,本就是一个睡着的无心之举,却偏偏点燃了裴扶墨心头的那把火。

他倾身覆下,捏着江絮清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脸面对他。

“江慕慕,这辈子,你再也别想逃离我的身旁。”

寂静的室内响起他嘶哑的声音。

江絮清睡得沉,并未给回应,他只觉得不满足,薄唇便一下一下来回这般亲吻触碰她的软唇。

亲的实在太久了,江絮清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猛然见到一张俊脸放大在她眼前,吓得她心脏险些停掉。

“唔——”她的唇被裴扶墨缠住,只能呜呜咽咽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话:“裴小九,你做什么呀?”

裴扶墨又深深地吮了她一口,直到吻得她呼吸急促了才松开,他额头抵在她额前,低声呢喃:“在亲你。”

江絮清被他亲的呼吸难受到脸颊涨红,缓过来后,喘着气嗔他一眼:“你也真是,我还在睡觉呢。”

况且夜里在马车上那会儿,不就亲了许久吗,怎么还亲不腻,这人。

“亲不够。”

裴扶墨的确觉得不够,唇又往下移,一下一下轻轻地啄她微肿的唇瓣,室内都不断响起那清脆到让人耳红心跳的亲吻声。

他不嫌累,这样啄了许多下。

可江絮清实在被他亲累了,索性放松躺平,任由他这般轻柔一下一下地触碰,待她水眸睁开时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她心头一怔,轻轻地将指.尖搭在他的眉骨处,带着怜惜。

这轻柔的举动使裴扶墨恍惚了下,便也停下了亲吻的动作。

她的指腹缓缓地摩挲他俊朗的眉骨,在眉峰处停留,柔声道:“裴小九,你最近怎么总是爱皱着眉,看起来都老了不少。”

他分明才十九岁,离及冠还有大半年,可自从坐上了这左军少都督的职位后便沉稳了许多,但相较起上辈子,此时的他除了沉稳,眼底还时刻夹杂着一股令人畏惧的强势与孤寂,她有时看了很难过,想要从前在她面前无比轻松的裴小九能回来。

裴扶墨伸手捉住她的指.尖,“娇娇这是嫌我不好看了?”

“什么啊……”江絮清尝试抽回自己的手,忽然反应过来,嘟囔道:“怎么忽然唤我娇娇了,我有小字的。”

裴扶墨又将唇覆下,紧接着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从此娇娇只属于我独有的称呼,这样不好吗。”

就像裴小九只有她一个人能叫他一般。

她的小字慕慕,周围相熟的人都爱这样唤她,他不喜欢。

他只想要她连名字都只能是独属于他的。

江絮清低.喘了声,娇娇这个肉麻的称呼,她暂且可以勉强接受,但……

她委屈地喊:“你是狗吗?”

怎么有事没事的又咬她!

裴扶墨心悦至极,笑声从胸腔溢出,便将脸送到她面前,“让娇娇咬回来,娇娇想咬哪里都行。”

江絮清抬起小手将他的脸推开,哼了声:“我又不是狗,没事就咬人呢。”

裴扶墨喉结滚动,又缠了上来:“行,不咬,那亲总可以吧?”

又来?江絮清吓得睁大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裴扶墨便将唇覆了下来。

过了许久,裴扶墨才渐渐消停了下来,将她揽在怀中,哄着入睡了。

他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江絮清依赖得不行,方才那阵亲吻,已经消耗她不少力气,没多久,便在他怀里睡了去。

**

日光明亮,今日天气大好,裴扶墨换了衣服出府后,安夏站在梳妆台后为江絮清戴上一对琉璃耳铛。

昏黄的铜镜倒映出江絮清娇美的面容,安夏抿唇笑道:“夫人今日心情很好呀。”

江絮清翘起唇角,“又被你看出来了。”

今日清早醒来她就看到裴扶墨睡在身旁,且还陪她用了早膳,临走之前还特地跟她说了一声他什么时间回府,完全与正常的夫妻一样,她总算有了些嫁给他的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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