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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没有办法将马背上驰骋的人跟平时说话都不大声的乐清结合在一起,此时再定睛看去,的确觉得那两人挺眼熟。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夹杂着混乱却又格外低沉的马蹄声,最前面那人的脸终于慢慢清晰,江随之无声挑了下眉。

乐清在经过终点的那一瞬间捏住了缰绳,伴随着一声响呵,训练有素的马也停了下来,她一个扭转,回头转向这边的小观众们。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却又是另外一个画面。

跟昨天穿得那么花哨不同,今天乐清穿的是之前在“江哥”那里挑的新衣服,白色V领毛衣和黑色的阔腿裤,深绿的大衣很长,以至于她在骑马时衣摆都扬了起来,现在转身衣摆也略了过去。

经过冲刺阶段直起身子的她垂眸下来看人时眼里的那股劲还没散开,头发有几捋散乱在脸侧,勾在唇角。

别说是江随之,就连林生西也呆滞地捏着小旗子忘了说话。

乐清惊讶于这里多了一个人,抬手将唇边碍事的头发给拨开:“谢先生?”

“嗯。”

“谢……哥,你怎么在这儿?”反应过来的林生西也惊了。

这才几天,怕不是回江家老宅应酬了一会儿就直接跑了吧?

江随之淡声道:“不是你让我来的?”

回江家也不过就是露个面的事儿,现在江家是他说了算,那他就不会像以前那样顾及左右,大过年露个面,再告诉那些人今天本家人团圆,其余客人改天再拜访就简单解决了。

社交不可避免,但他不像江和昌那样需要没有意义的社交,这样才会让人觉得你容易拿捏。

“我……”林生西忍气吞声的背下这口锅,“我是没想到你来这么快。”

乐清倒是没有介意,毕竟跟自己比起来,林家姐弟跟这位谢先生应该更熟。

这时后面的林简也珊珊来迟,在发现自己输了以后她就摆烂地放慢了速度游着过来的:“你赢了,我说到做到。”

江随之:“你们在比赛?”

“是啊。”林简从马上翻身下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一般在马场玩玩就算的都练不出来啊。”

乐清谦虚道:“运气。”

“那也是你的运气。”林简脱下手套,“我输了,答应你的一定做到,回去就给你联系人。”

“那就辛苦了。”

这让江随之起了几分好奇心,乐清在他这儿一件衣服一点年货都要算得清清楚楚,怎么一到林简这儿就会打赌提要求了?

难道是自己的方式不对?

“看的我都手痒了。”林生西跃跃欲试,“要不要也跟我赌一把?要车还是要房?”

反正有人报销!

“……”

能不能不要把这种赌注说得像一袋大米那样随便?

两个崽崽沉静在小姨酷毙了的情绪里抽不出身,听到有车就更激动了:“要摇摇车!会唱歌那种!”

超市门口五块钱坐一次的呢,要是有那个车车就不用花钱去超市坐啦!

林生西:“?”

乐清:“……”

她没忍住笑了声。

“怎么啦?”小乐嘉以为是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抿抿唇说,“那不会唱歌的可以吗?”

“可以。”林生西觉得崽崽根本不懂自己车的含金量,十分心痛,“我送你一百个唱歌的!”

“一个就好啦~”安安十分懂事,“家里放不下。”

“笨。”小乐嘉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可以把摇摇车都放在楼下呀,小朋友们坐,我们就有五块钱了!一百个五块钱就是……”

是多少来着?

不愧是霸总的儿子,你还挺会发家致富的。

一百个有点夸张,但是乐清觉得再跑两圈给孩子们挣一辆摇摇车也是值得的。

她刚要点头,却见底下连帽卫衣罩在棒球帽上的谢先生走到了之前林简骑的那匹马前:“不如跟我赌?”

林家两姐弟都诧异回头:“哥?”

包括乐清都有几分惊讶,她跟谢先生能堵什么?

“跟我赌怎么样?”江随之轻轻拍了拍马,略侧过头缓缓道,“车我也可以给。”

以他的直觉,刚才在马背上的人才是真正的乐清。

除开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自己有被刺激到,这些年在为了站稳位置,他让自己变得成熟冷静,伪装起来后差点都不知道自己本来是什么样的了。

但刚才那瞬间他却忽然有种被乐清眼里那股劲刺激到的错觉,让人背脊发酥。

他想试一试,想跟那样的人较较劲,因为他身边没有人能带给他这种冲击。

骑在马上的乐清思考了几秒:“车是林生西的赌注,不能算。”

江随之转身,指尖勾着口罩笑了声:“那你想堵什么?”

“还没想好。”乐清调转了个方向,“不过如果谢先生想比的话,这个赌注可以先留着,就当一个条件,我赢了我答应你,你赢了你答应我,只要不超过原则问题就行,你觉得呢?”

就算超过原则江随之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答应的,更何况他觉得乐清不会提那种要求。

他护具都没戴,直接翻身上马,黑框眼镜底下的眸子望向乐清,含着笑:“可以。”

忽然就被剥夺了比赛资格的林生西只好又默默拿起了旗子:“那就一起算上我的吧,如果你赢了,我照样把摇摇车送给两个孩子。”

比一场轻松,比两场也行,但林生西直觉跟随哥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时候乐清累着了自己再去比好像也不太好,还是算了吧。

“准备好啊!”

“小姨小姨!小姨加油!小姨最腻害!一起坐摇摇车!”

“叔叔漏漏!”

乐清唇角压不住笑声。

江随之:“……”

他垂眸盯着这两个小崽崽:“重新说一遍。”

两个崽崽目录茫然,叔叔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但还是听话地重复:“叔叔漏漏!”

“你觉得孩子听得懂你的弦外之音?”林简幸灾乐祸。

“…算了。”江随之心想,自己以后总有机会听到崽崽为自己加油的。

“别聊了,三、二、一、开始!”

两匹马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林生西吃了一脸的马尾气,呸呸两声抱怨道:“哥也是的,什么时候这么贪玩了,还一时兴起。”

他都不好意思再比了。

林简拿出相机:“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天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林简将镜头对准正在比赛的两人,心里暗暗讶异这两人的气场,嘴上回答道:“如果不是回到……”

看了眼两个压根就没听她说话的孩子,林简才继续道:“他本该是这样的人。”

野性难驯。

此时的草场里,原本乐清是以刚才跟林简比赛时的状态来应对谢先生的,可在她专心致志攻破自己的时候,身边却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驯马声。

密集的马蹄声也一直近在咫尺,让她忍不住分出一点注意力看到跟自己几乎在同一条线上的人。

动作太大风也大,谢先生的连帽衫和棒球帽已经被吹走了,没有戴护具的他有种自由的野性,他带给人的压迫感远远也超过刚才的林简,让乐清不由得再提起一口气。

这种在同一条线上争夺的紧迫感令她有些亢奋,因为往往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找到一点自己存在的动力,感觉自己可以往前冲。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可遇强则强是她一直秉持的理念。

以至于她更加压低了身子,用力夹着马肚子:“驾!”

江随之闻声,立刻提速跟上。

来之前为了避免自己再出现昨天的状况,他提前吃了药,只是在这一刻手脚却又忍不住开始发痒,却不同于发病时的难耐,而是许久不遇的,由内而外的兴奋感。

两人这互不相让你追我赶的抛下来,看得林生西目瞪口呆:“这么牛逼?”

乐清厉害是他刚才意识到了,但可能是江随之带来的压迫感与生俱来,所以他下意识觉得没有人能超过江随之。

可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能不相上下,而且拼出了一股不要命的劲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草原上呢。”他坐直身体,“我从来没见过身边人有这么能跑的。”

林简终于拍到了自己想要的图片,镜头里的两人比被骑的马都要飒,阳光地下额头微微冒汗,眼里的坚定和兴奋却格外吸引人,她满意道:“所以我说他们挺像的。”

这次的第二圈跑下来这两人都没能立刻停下来,而是又跑了一圈,这下两人甚至都忘了刚才的赌注,只是凭着本能再跑,直到第三圈工作人员在前面不停做手势,他们往前冲了一大段才堪堪停住。

乐清甚至都没注意到究竟是自己赢了还是谢先生赢了,但是她真的很爽。

来到这个世界后那些不能说的憋屈和现在心里那点莫名的焦虑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的释放,能让她彻底地在这个时刻做回自己松一口气。

她捏着缰绳回头,恰好身旁的谢先生也直起腰转过来,抬手扶了扶眼镜。

两人骑在马上对视。

一直以来乐清看到的谢先生都是模糊的,因为他的刻意装扮导致每一次见到他时都会觉得这个人一点都不真切,哪怕对视上,他的眼睛也会因为那帽檐下的阴影失去一些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