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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惟生突然觉得世界在这一瞬间静了下来。

耳膜深处传来的尖锐的鸣响,青筋从额角冒起,像是世界在瞬间崩塌般的,脸色一下子失去了空白,细密的冷汗近乎在瞬间布满了他的额头。

“很高兴认识您,秦教授。”

祝鸣的唇角勾起,声音轻缓而温柔,“虽然我们在之前从未见过面,虽然你连哪怕一天父亲的义务都没有真正履行过。”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继续说了下去:“但在各种意义上,你都曾为我的人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秦惟生直勾勾地盯着祝鸣的精神体,恍然地摇了摇头,后退了两步,眼底暴起血丝,却沙哑到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不,不可能……”

“托小姨的栽培,我没有成为第二个你;托老天的福,那场车祸让我留了一口气。”

祝鸣依旧微笑着注视着秦惟生的脸,每个字都十分清晰:“托我爱人的福,我现在又站在你面前,看你得到应有的报应。

秦惟生死死地盯着祝鸣的眉眼,像是大脑宕机般的,他始终无法组织出完整的句子:“你,你——”

祝鸣却摇了摇头,抬起手,比画了一个“嘘”的手势,垂眼看向舞台下方的警察,后退了一步。

“有什么话,在里面和警察慢慢说吧。”他说。

秦惟生最后被警方以故意杀人未遂罪的名义拘捕,被带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挣扎与辩解。

他的状态狼狈而茫然,只是死死地盯着祝鸣的脸,像是魂魄从身体已经游走,只余下剧烈的残喘,宛若一条在岸边搁浅的鱼。

祝鸣静静地目送着他被警方扣留,被押送上警车,直到那辆警车拐弯进入路口,彻底消失不见。

直到手臂上蓦然传来痛意,祝鸣才恍然地后退了两步,看向身旁的人:“怎么了?”

他才发现,席羡青的眉头蹙起,状态是十分紧绷的。

“我叫了很多遍你的名字。”席羡青紧盯着他的眼睛,“你没有理我。”

祝鸣半晌后对他笑了笑,说:“我没事。”

席羡青没有说话,祝鸣微微吐一口气,知道眼前的青年放不下自己。

于是他说:“我们回家吧,席羡青。”

他确实没事,只是心头一直压着的东西骤然消失,在瞬间感觉有些脱力而已。

哪怕离开礼堂,上了车,回到了席羡青在六区的别墅,他始终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因此下车的时候,哪怕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却还是有些站不稳身体,整个人恍然地向前踉跄了两步,幸好被旁边的席羡青及时拉住,才没有径直栽倒在地上。

席羡青对他此刻的状态完全放心不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进了别墅,祝鸣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怀里,没有拒绝。

一路到了卧室放下,祝鸣还是安静着没有说话,席羡青感觉他的状态实在是太不对了,深吸了一口气,在床边半蹲下:“祝鸣,你先休息一下,小睡一会儿,好不好?”

祝鸣盯着席羡青的脸看了一会儿

“席羡青。”他突然轻轻地问,“这场考核最后的成品现在已经不成样子,要给你打分的人也进了监狱,那你的考核评分……该怎么办?”

席羡青以为他要问自己有关秦惟生相关的事情,却没想到祝鸣此刻在担心的,竟然会是自己考核的评分。

“如果当代表人的前提,是要罔顾道德底线,违背自己内心的真实意愿,那么即使最后坐上了这个位置,我也会像阮悯一样良心难安,无法原谅自己的。”

席羡青注视着祝鸣的眼睛:“我会和爷爷解释的,不管爷爷最终的看法如何,至少我知道,只有这样做,未来的我才不会后悔。”

祝鸣看着他的脸,还是没有说话。

席羡青虽然不后悔,但心里一时还是忐忑的,因为他确实承诺过祝鸣会好好完成考核,但在制作的过程之中,他也确实变卦了,而且……

席羡青良久后哑声开口道:“我今天是不是不该叫你过来?毕竟不论如何,他都是——”

“不,谢谢你叫我过来。”

祝鸣摇了摇头,轻舒出了一口气,打断了他:“只有这样真切地面对,才能让我不怀任何侥幸地看清楚,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席羡青的心头微动,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见祝鸣喊了一遍自己名字:“席羡青。”

席羡青还没有反应过来,祝鸣便用手攀住席羡青的脸,吻了下来。

卧室内很安静,祝鸣坐在床上,席羡青半跪在床边,他们倒是从未以这样的高度差接过吻——没有征兆,没有预感,没有任何的准备,祝鸣只是闭上眼,就这样很深很重地吻了下来。

舌尖缠绵,呼吸绵长,这倒不是一个很长的吻,因为不一会儿,祝鸣便主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喘息着用鼻尖轻轻蹭了一下席羡青的鼻梁,

“……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谢谢你带我面对、并带我走出这一切。”

他说:“最后,谢谢你陪伴着我。”

席羡青的呼吸灼热,望着他的双眼,“嗯”了一声。

“你不需要对我说谢谢。”他说。

祝鸣轻声道:“好。”

他们就这样额头抵着额头,安静地温存了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席羡青才像是不经意地重新干哑开口道:“如果你是真的感激的话,有些承诺过的事情……也希望你也可以尽快履行。”

祝鸣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事情”指代的是什么,轻笑一声:“小席先生记忆力真是超群啊,看来这几天,咱是一直没忘那件‘大礼’呢。”

他这么一笑,席羡青的心口顿时松快了不少,因为他知道,此刻的祝鸣是真的缓过来了。

于是席羡青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别过脸:“你当时说了,会说到做到。”

“还盖了章,给了凭证。”过了一会儿,他又冷不丁地补充道。

“好好好。”祝鸣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先别急,毕竟是大礼,起码要给我一点配送的时间吧。”

席羡青还未反应过来“配送”指代的究竟是什么,便看到祝鸣的眼睫翕动,笑意盈盈地垂下了眸。

他抓起了席羡青的手,一路牵到自己的胸前。

他的手覆在席羡青的手臂上,就这么牵引着席羡青的食指,慢慢地引导着他解开了自己衬衣领口的第一枚扣子。

布料下方的锁骨清瘦而漂亮,席羡青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粗重,然而祝鸣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含笑的眸子注视着席羡青的脸,同时拉扯着他的手一点一点下滑,最后落在了胸前衬衣的第二枚扣子上。

就像是亲手拆开礼物包装盒一般,扣子一枚接一枚地被缓缓解开,从锁骨到胸膛,逐渐落到线条清瘦而有韧性的腰,一直到小腹下方的最后一枚扣子。

但又并没有结束,因为祝鸣指引般地继续拉着席羡青的手,主动让他的掌心落在了自己柔韧的小腹上。

席羡青的呼吸在瞬间变得粗重,祝鸣也像是瑟缩了一瞬,随即笑着柔声调侃道:“你掌心还挺热的啊,席羡青。”

席羡青嘴唇微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瞳孔却无声一颤———因为下一秒,祝鸣一只手环绕住了席羡青的脖颈,一只手的指尖则落在席羡青西裤拉链上,轻而缓慢地打着圈儿摩挲着几秒,随即勾住,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拽!

“叮咚,礼物已送达,请你签收。”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一刹那拉得极近,祝鸣柔软乌黑头发在床上散开,眼尾慵懒地扬起,他微笑着看向面前的青年,“礼物易碎,记得轻点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