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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有偏差,等他破了关,已是夏季了。

“不了吧,无论是踏春还是登山,我都没什兴趣。”夏日炎炎,裴莺只想在冰盆子旁边待着,哪儿也不想去。

“懒骨头。”霍霆山笑骂。

裴莺不理会他,说就说吧,她承认确实没他这般好的精力。

如今钱庄尚未出世,还没有银票一说,用银钱只能是沉甸甸的现钱。

如果她是在行军路上遇到孟从南夫妻,对方来借钱,她哪怕答应,也没办法立马变出大额钱财来。但如今恰好在假节府,也不晓得是之前府中主人贪财,还是想借钱财疏通脉络,府中有不少金银。

假节府易主后,这批钱财便宜了幽州,恰好可以借给吕红英。

吕红英第二日如约而至。

裴莺早命人将银钱收在匣子里,足足装了三大匣,她问吕红英:“红英如今宿在何处,是厩置内吗?这匣子沉重,我命人给你送过去。”

吕红英再次谢过,而后才说:“并非宿在厩置,厩置条件虽好,但人多口杂,且日钱昂贵,一连住多日划不来,因此郎君他去寻了个小宅子短租一月。”

裴莺了然,遂改口说:“那我派人将匣子送到宅子去。”

对方再次千恩万谢,随即又拿出新绣的绣品要赠给裴莺,她的绣品确实出众得很,裴莺笑纳了。

这日吕红英携着金银和卫兵一同离开时,问孟灵儿:“灵儿明日早上可要来我住处?我给你做豚皮饼。”

听到豚皮饼,孟灵儿回想起从前,顿时食指大动。那时小婶婶也爱做豚皮饼,完事后再浇上肉汁,实在不要太香。

小姑娘点头应下,“好。”

吕红英笑道,“此去卫兵知晓我住处,明日早上灵儿直接来便是。”

孟灵儿弯起眸子:“英小婶明日见。”

辞别吕红英后,小姑娘挽着母亲的手一同入府,边走边说着从前。

如今家里条件好了,八珍玉食吃过不少,连以往不敢想的鹿肉和牛肉也食过,但再听闻婶婶做的豚皮饼,竟觉怀念非常。

“娘亲明日要和我同往吗?”孟灵儿问。

裴莺依旧不想动,“不了,囡囡自行去吧。早上前去,你婶婶多半会留你用午膳,午膳可在那边叨扰人家,但晚膳得回府。”

孟灵儿应声。

一夜转眼过去,第二日小姑娘早早起了床,高高兴兴的带着卫兵出门了。

裴莺送完女儿回来,回屋继续看账本。

第一批白砂糖先送到了洛阳,一到洛阳迅速脱销,供不应求毫不夸张。

第二批白砂糖后至长安。虽说如今割据局面已成,天子名存实亡,但长安还是个甭用质疑的销金窟,权贵多如沙砾,完全不缺金银。

白砂糖在长安被哄抢,听闻其疯狂程度甚至到了奴仆从盛京阁出来后,有人偷偷劫糖。

裴莺目光在账本上,抬手去拿茶盏,却没注意碰到了茶杯。

茶盏里的水瞬间打湿了案几一块,那歪倒的杯盏咕噜噜的滚到案边,最后竟掉下了桌,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裴莺稍怔,反应过来后懊悔拿帕子擦拭。

账本湿了一角。

“夫人?”外面的辛锦听到动静进来,看到一地的碎片,忙道:“夫人莫动,奴来收拾。”

今日吕红英未登门,夫妻俩不再分开用膳,私底下两人都未分餐,在小圆桌上用膳。

霍霆山夹了虾丸放置裴莺碗中,“试试这虾丸,今日方捕的小河虾。”

裴莺有些苦夏,最近吃不下多少炒肉,虾丸子倒是正好。她执着玉箸将之夹起,但到一半时,虾丸忽然掉落,先掉在碗上,因着碗中呈了麦饭,微微弹起,最后落在案几上。

“夫人莫不是三岁稚儿,连玉箸都使不利索。”霍霆山正欲给她夹颗新的虾丸子。

“霍霆山,我、我有点不舒服。”

对面的男人猛地抬眸,只见方才还面色红润的美妇人如今白了脸,拿着玉箸的素手竟也微微发着颤。

“夫人何处不适?”霍霆山变了面色,问完扬声让奴仆喊冯玉竹过来。

裴莺张嘴想回答,但一颗心痉挛得厉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掌拽住收紧又猛地松开,如此反复。

霍霆山见她说不出话,当即舍了碗筷,过去将裴莺拦腰抱起,两三步走到侧厅的软榻上将人放下,他握住她的手,只觉那只素手一片冰凉。

假节府不大,冯玉竹很快带着药箱来了。霍霆山见他欲要行礼,直接止住,“文丞无需多礼,快来看看夫人如何。”

裴莺这时已经缓过来了,她从霍霆山怀里直起身,“好像不如方才难受了。”

但当事人的话没人在意。

冯玉竹给裴莺号了脉,片刻后道:“主母脉搏不浮不沉,节律匀称,并无大碍。”

这话说完,冯玉竹已经看到主公面露怀疑。

“她方才面无血色,手脚冰凉,筛糠都没她抖得厉害,怎的是并无大碍?”霍霆山怀疑道。

冯玉竹犯难,脉像如此,确实并无大碍。

裴莺见霍霆山有医闹征兆,忙说:“我多半是苦夏,冯医官开些食膳法子便可。”

霍霆山低眸看了眼怀中人,这会儿她倒是脸颊慢慢恢复血色了,瞧着和寻常无二。

“再号一次脉。”霍霆山说。

冯玉竹不敢不从,给裴莺再次号脉,但他确信结果无错,“入夏无病三分虚,某给主母开两个食膳的方子,平日可多炖些汤茶来饮。”

裴莺:“有劳冯医官。”

经这一闹,这顿午膳不如方才热乎了,不过夏日没那么讲究,凑合用也尚可。待膳罢,辛锦端上去暑汤,汤中加了橘皮,喝起来倒是不难喝。

汤尽,裴莺去花园消食了一圈,而后回主院午憩。

时间缓缓流过。

一匹快马踏过城中石板,在闹市中穿梭,不时令街头巷角拐出的布衣惊诧着连连避让。

“集市里纵马,这是赶着投胎啊?”

“嘘,小声点,这话能说的嘛?小心惹火上身。”

“怕什么,他都走远了。”

……

那卫兵一路疾驰至假节府,翻身下马快步入内,径直到书房。

倘若是两年前,他一定先禀报等候得令再进,但今日卫兵推门直入,跪下便道:“大将军,那孟家不知怎的进了贼人,吕氏被贼人所伤,小娘子不知所踪,弟兄们已先行封了四方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