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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放眼看去,这一片尸首不少,从前往后几乎连成一片,有身着司州军服饰的士卒,也有着幽州军服饰的。

霍霆山:“李司州,现在距离事发不算太久,如今去追应该还能追得上。”

李啸天只是大致看了眼战场,并未细看。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比起这些已死的士兵,当然是追寻凶手更重要。

李啸天扬声道:“柳校尉,你领一支小队进两旁树林搜寻,剩下的随我来!”

霍霆山那边也在吩咐,不过比起李啸天所下的指令,他这方还多了一条:“……沙英,你领一队人打扫战场。”

李啸天留意到霍霆山的吩咐,不由冷哼了声。

此番幽州也死了些卫兵,不过都是些平头小卒,死了就死了。倘若他那个二儿子也死在这里,他倒要看看霍霆山还有没这等做面子的心情。

揣着满腹的不平和怨愤,李啸天领着人先行往前走。

霍霆山这方跟上。

沙英被留了下来,“干活,手脚麻利些,等收拾完得去帮大将军。”

能跟来的,先前自然都被提点过。这会儿幽州兵一个个心领神会,动作麻利的给地上的“战友”收尸。

只收自己的,让司州那边继续躺着。

收拾整理完后,沙英先行领着人撤回军营。

在他们这批人离开大概半个时辰后,之前被李啸天点名带人搜寻两旁树林的柳校尉领着人出来。

两侧搜寻过一轮,确实发现有不寻常的枝叶折断,证明曾经确有一批人隐藏在此等待伏击。

但对方早撤退了,而他们遁着枝叶痕迹一路寻去,最后那条小路居然拐出去连通了官道。

官道上有马蹄印,凌乱得很,再联想到自家州牧和霍幽州已领兵走过,柳校尉已然明白此时无法根据马蹄印判断袭击者的人数。

总的来说,前后忙活了半个时辰,连根毛都没发现。

“柳校尉,现在我们如何,是去寻李公,还是……”那司州兵的目光移到地上,他们的同伴还躺在那里,无人收尸。

柳校尉知他意,他沉思了片刻,想到霍幽州也领兵去了,他们李公不算势单力薄,“先收拾收拾吧。”

其他士兵领命。

“咦,怎的有些奇怪……”一个司州兵低头看着尸首,又转头看不远处。

他在司州这方“尸场”的边缘处,前面不远就是之前死去的幽州兵躺的地方。

他停下搬运尸首,转而往前走。

这些卫兵死于箭矢或砍刀下,前者较之后者伤口小,出血量也较为少些。但不管何种,都一定会有血流出来。

那司州兵走到跟前蹲下,将地上一小撮泥土拈起来,这些土是褐色的,不似他们那边的鲜红。

卫兵将土团置于鼻下,他闻到了一股臭味,不是一般的土腥,而是一股腐臭味。

司州环山群抱,州内土地肥沃,粮食比以前的幽州那是多得多,未发生过粮荒之事。但如今世道渐乱,加之又是当兵卒的,此前怎么可能没见过死人。

这是尸臭,土上沾的那些褐色粘液是尸液。

刚死没多久的人,又怎会产生尸液和尸臭?幽州那边的尸首有异!

“柳校尉!”那名司州小卒忙喊。

柳校尉闻声至,小卒倒豆子似的汇报。

“竟然如此?这般说来,这场突袭肯定不是荆州所为,这是幽州设的局,是他们杀了大公子。”柳校尉面色大变。

旁的士兵围过来,得知此事后有人说:“柳校尉,我们去告知李公吧,大公子死于幽州之手,这等仇不能不报。”

“对,且如今证据确凿,容不得幽州抵赖。”

这时却有人说:“不算证据确凿。”

周围一静,有小卒转头,见原来队中有一人站在之前幽州那片“尸场”里。

“你们看,这里是有血迹的,是鲜血呢。”那人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另外的不远处,“不仅这里,那边也有。”

柳校尉走过去一看。

还真如此。

“他们肯定打扫过战场。”柳校尉咬牙:“从事发到我们来到此处,有两刻多钟的时间,足够他们动手脚。”

至于如何打扫,这太简单了。

只要将他们司州这方刚死没多久的兵卒搬过来放血,在地上淋一淋,营造出杀戮痕迹便可。

瞧,他们李司州不就是被这障眼法骗了过去?

“柳校尉,我们如今速去幽州兵营,将那些尸首寻出来,这不就有证据了?”小卒说。

他刚说完就被拍了下脑袋,柳校尉恨铁不成钢,“真是蠢钝如豕,幽州自知杀了人,哪会轻易交出证据?说不准这会儿都处理干净了,哪还等被发现。”

“难道就让大公子白死了吗?”小卒嘟囔:“别人欺负到头上还不能回击,这也太窝囊了。”

柳校尉沉思半晌,最后将他这支小队一分为二,一半将尸首运回,另一半随他往庄园方向去寻李啸天。

*

另一边。

这一路走来,一直行到庄园,李啸天都未发现贼人踪迹。

他是遁着马蹄印的,但这条官道上奇异的印记非常多,从事发地一直到庄园附近,反而叫人觉得终点就是庄园。

但他知晓不可能是庄园……

“李司州,这处庄园有异。”霍霆山侧眸看了眼李啸天,在对方有一瞬微变的脸色中继续道:“熊茂,将这座庄园围起来。”

最后这声并不是建议。

“等等。”李啸天制止。

霍霆山没喊停,熊茂等人自然不会因他这声“等等”停下,当即一批人沿着庄园围墙贴墙而行搜寻侧门,另一批则从正门强行破门而入。

“李司州有何高见?”霍霆山眉梢微扬。

李啸天后牙槽微紧,“马蹄踪迹未至庄园,此处不大可能藏人,我觉得无需在此处浪费时间。”

“来都来了,怎的也得进去瞧瞧。李司州不心疼自己死去的儿子,但我却会为丧命的兵卒痛心。”霍霆山似笑非笑,“李司州不愿入内,莫不是知晓其内有蹊跷?”

李啸天心头一跳,自是不应这话,“此处虽是内人举荐游玩之地,但我们并非庄园之主,能有什蹊跷?”

“那就行。”霍霆山翻身下马,“走吧,进去问问庄园主人,说不准能有意外之喜。”

李啸天见霍霆山进去了,他不得不跟进去。

出于某种不可说的原因,霍霆山此行带的人不少,兵如今分好几路。

这一搜,还真有意外之喜。

“你们是何人,谁让你们进来的?”

“他们有武器,肯定不是良民,上!擒住他们!反抗者杀之。”

院中乱成一团,司州这方的士兵看见幽州兵和另一伙人干起来,毫不犹豫上去帮幽州兵。

李啸天面部肌肉抽搐了下,但此时不好喊停。

二对一,且幽、司二州来得突然,很快院内不少人都被擒住了。

熊茂带着人挨处搜索,而当他又推开一道屋门、并看到里面的妇人时,他脸色大变,下意识道:“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