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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担心维兰德趁这个时候跑了,事实上他早就做了准备,就算维兰德能跑出这间房子,外面也有人看着——当然不是A.U.R.O的人,黑泽阵在城市里闲逛的几天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现在他跟维兰德正在消磨彼此的耐心,看谁先忍受不了现在的局面。他觉得那个人会是维兰德,虽然他了解维兰德,知道这个人相当有耐心,但黑泽阵自己忙着整理这个时期A.U.R.O、隐修会、教授和Fafnir各方面的情报,能给维兰德做饭就不错了。

“你很擅长做饭?”维兰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嗯,家里有小孩。我不是说了吗?带朋友的孩子来旅游——我可没有骗过你。”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他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维兰德。

维兰德不为所动,冷静地指出:“阿尔贝特不是你的真名。”

黑泽阵笑了声。

“不,它是,起码曾经是。那是我父亲的名字,而我是他的长子。”他本该继承亲生父亲的名字,不过那个未来从他未满周岁开始就彻底消散。

这个名字有意义。也正是因为这点,如果不是面对非常特殊的情况,他不会使用它。

第二天。

“阿尔贝特”没吃饭,维兰德也没看到他吃饭。那个银发的男人一直坐在桌子前,整理大量的情报,时不时皱眉,或许遇到了什么难题。

第三天。

“阿尔贝特”没吃饭,维兰德也没看到他吃饭。有人来找“阿尔贝特”,维兰德侧头听了一会儿,听出是基金会的人——基金会有人背叛了他,这点他早就想到了。他并不愤怒,只是冷静地重新规划自己能做的事。

第四天。

“阿尔贝特”没吃饭,维兰德也没看到他吃饭。“阿尔贝特”打完电话,扔下工作匆匆出门的时候,甚至把没被绑起来的维兰德忘在了家里。

维兰德等了很久,没等到那个银发男人回来,还是去看了被扔在桌子上的资料——他当然有趁这个机会逃离的打算,但对方有恃无恐,必然做了准备,维兰德也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了疑似监视者的人。现在他不清楚外面的形势,对方却握着他们的情报,维兰德不打算贸然行动。

他翻开那些资料,一行行规整的文字列出了当前的形势、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以及一些维兰德都不知道的情报。大多数信息都是只有写下这些东西的人能看懂的只言片语,维兰德只能从这些文字并不统一的单词里推断具体的含义。

“阿尔贝特”有四到五种常用的语言,这是最直观的信息,这点跟“阿尔贝特”自己的描述相同,环游世界、在各国游历,但这些语言里没有丹麦语。也就是说,从睁开眼睛看到馆长的那一刻开始,这个男人就在伪装了。

另外,维兰德在里面看到了跟教授提到的那份研究相关的字眼。

很近——对方距离教授要找的东西很近,如果通知教授,那个为此付出一生的老人会愿意插手的。维兰德想。但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打破微妙的平衡,因为叫做阿尔贝特的人是认真地、完完全全地在耗费心力完成A.U.R.O的使命,这也是维兰德最想搞懂为什么的事。

他从头到尾看完,那个人都还没有回来,于是维兰德把“阿尔贝特”的工作文件整理好,整理得比之前还要整齐,放了回去。

那个银发男人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在意维兰德看了文件的事,而是先笑了声,说:“我以为你会离开。”

维兰德反问:“你真会让我走?”

他不觉得自己能从这里逃走,起码现在不能。他还没有做好完善的准备。

银发男人假装想了想,露出一个十足恶劣的笑来:“不会,但我会让其他人来跟你作伴——你想看到哪个孩子?最闹腾的双胞胎?最小的菲卡?最不听话的Juniper?还是……你派去法国的阿法纳西?”

维兰德看了他很久。

就在黑泽阵要转身的时候,维兰德忽然说:“叫Juniper来。他不是你的儿子吗?”

银发男人微微眯起眼,说:“他是你的儿子。”

第五天。

“阿尔贝特”没吃饭,维兰德也没看到他吃饭。

维兰德:“……”

维兰德:“我们谈谈,阿尔贝特。”

当时黑泽阵正在为乌丸那个老东西的事恼火,准确来说是Fafnir,那个老东西并没有用乌丸集团的身份出面。黑泽阵本想让维兰德闭嘴,但最后还是转过头,问被他绑架的金发男人有什么事。

维兰德说:“你该吃点东西。”

黑泽阵:“……用不着你管。”

但即使他不理维兰德,维兰德也一直盯着他看,背后的视线让人烦躁,黑泽阵又不能把维兰德丢出去。现在就算是他想扔,维兰德也会因为他前面一长串的威胁而不敢轻易离开,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黑泽阵可太懂了。

最后他站起来,抓住维兰德的衣领把人揪起来,狠狠威胁道:“别多管闲事。”

维兰德却注视着他,语气平和地说:“你有心理创伤,或者经受过长期的训练,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比起与生俱来的天赋或者严格的反侦察训练,你的情况跟接近被人长期监视的结果。”

……挺像是什么实验体的,维兰德想。但“阿尔贝特”相当丰富的生活经验和技能又驳回了这个可能。

银发男人的目光更凶狠了。

维兰德心平气和地说:“你向我承诺,会取代我、代替我达成目标,那你就不能在那之前倒下。你是人,你应该吃点东西,以及好好休息。”

他不但没见这人吃东西,也没怎么见对方睡觉——每次银发男人都恨不得把维兰德打晕或者喂点安眠药,但事实是根本用不到,因为维兰德睡着了他都没睡。

其实维兰德也想保持清醒,但抽屉里的营养针剂有安神药的成分,还是他自己让基金会的人加的。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维兰德可太懂了。

“……呵。”

“阿尔贝特先生。”

“维兰德先生,你才是被绑架的那个人。”银发男人松开手,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少管闲事,才能活得更久。”

要不是为了教授那档子事,你也不会死得那么早。

第六天。

维兰德:“……”

黑泽阵:“……”

维兰德:“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很久,黑泽阵终于从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问:“你凭什么管我?”

维兰德也看了他很久,才说了一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你不该知道这个据点。”

黑泽阵嗤笑,说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了解你的一切。

维兰德张了张嘴,没说话,神情有些古怪。于是黑泽阵开始想这里有什么不对的,不就是维兰德在他离开挪威去日本前见面的地方,属于维兰德的无数个据点之一,没什么特别的,维兰德还说等回来送他呢。

他侧了下头,等维兰德说。

维兰德看到“阿尔贝特”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就说:“这里不是A.U.R.O的据点,只是我母亲的住所,她年少时住过的地方。”

黑泽阵:“……”

那你以前怎么不说?

他表面上云淡风轻,说哦,所以呢,你想说什么,维兰德,关于那位【A】女士吗?

维兰德轻声说:“你知道【A】。”

黑泽阵笑起来:“也许我知道的比你还要多一点,维兰德先生。”

他把维兰德的名字咬得很重,声音本该是愉快的,但他自己却感受不到任何欺负维兰德的快乐。或许是因为维兰德在试探他的底线,又或许是因为别的。

他就快整理完资料,与现在的情况相对照,就算直接离开也能将手上的东西交给维兰德了。他本想跟维兰德打一架,但还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A.U.R.O太相信维兰德了,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黑泽阵只是利用了这一点。

“维兰德,如果……”

“你说你看那个组织不顺眼,我是否可以认为,你跟我背负的是一样的仇恨?”维兰德忽然问。

“……”

哦,不愧是维兰德。

黑泽阵都快忘了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但维兰德记得他随后说过的所有的话,分辨真假、含有的情绪,并从中推断他的立场和真正的态度。

他回忆了维兰德跟他透露过的只言片语,事实上黑泽阵对维兰德过去的经历没什么概念,只听说过关于T.O.R.O和【A】女士的简单过往。

所以,他也只是简单地说:“如果你说的是父母亲人死在他们手里,只剩下了我一个,那确实如此。”

起码当时他以为只有自己了。

那个瞬间银发男人的脸上浮现出烦躁的情绪,并不是失去了什么的悲伤,维兰德看得很清楚。他始终注视着自称“阿尔贝特”的男人,并拼凑好了一个大致的……轮廓?或许吧?

等那个银发男人再看向他的时候,维兰德才说:“那天你说天气不错。她就死在那天。所以你其实不是为了Juniper来的,是为了我,是吗?”

银发男人没有回答,或许是默认,又或许是觉得他的猜测很荒唐。

但维兰德打定主意试探到底,因为他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他问:“你是我的兄弟吗?”

他等了很久,银发男人才轻笑一声,说:“是,我跟你有一样的姓氏,姓Junip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