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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来了——”

诸伏景光跟其他人回到家, 打开门,发现哥哥家里的气氛有点奇怪。不是“发生了什么”这种类型的奇怪,是他们离开这么长时间, 回来的时候诸伏高明和黑泽阵一个在厨房做最后的收尾, 另一个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新闻,就像根本不认识彼此一样, 也没有跟他们谈论一下对方的打算。

按理来说这两个人一起做了饭, 总该聊两句吧?可事实是诸伏高明收拾好厨房,跟回来的人打招呼,把餐具整整齐齐地摆在餐桌上,期间从看新闻的黑泽阵身边路过了三次, 两个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吵架了?还是他们真不熟啊?

不, 不对……如果真是完全不认识的人, 反而会表现得客套一点, 起码要象征性地说几句话吧?

可不管怎么想, “琴酒”和“诸伏高明”都没有存在任何交集的可能,先不说在组织里的时候, 如果过去的三年里黑泽阵就知诸伏景光有个哥哥,为什么不把他送回来?

“黑泽?”

诸伏景光的轮椅就在沙发后面, 已经修好了, 现在他扒着沙发脊, 只能看到黑泽阵的后脑勺, 就保持这个动作,准备问问问黑泽阵刚才跟诸伏高明说了什么。

至于为什么不去问哥哥, 因为诸伏高明正被两个小侦探缠着问下午那个案件的相关情报。他们三个未成年两个大人一共四人回来, 就只有降谷零在门口打电话——有工作。

“怎么了?”

黑泽阵没回头,依旧在看电视新闻节目里《京都知名旅游公司SEVEN社总部意外发生爆炸, 现场人员无一生还》的报道,就这么淡淡地回应了。

诸伏景光有点不高兴地扯了扯他的头发,还扯下了一根,降谷零打完电话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他下意识地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黑泽阵只是把那一缕银发按住,先看看欲言又止的降谷零,又看向诸伏景光,问:“没找到?”

现在是晚上八点钟,没找到钥匙不关他的事,反正诸伏高明刚才那么镇定,家里应该有备用钥匙——而且现在也确实有备用的;但机票没了的话,黑泽阵就要走别的路子去夏威夷了。可能不那么符合流程,但是够快。

“已经找到了。”

诸伏景光把那件外衣放到黑泽阵手上,钥匙、门票和机票自然也都在。

其实他们到长野警署的时候,之前见过的那个年轻小警察正在找他们。警察检查证物的时候在衣服的口袋里发现了日期是明天的门票和机票,知道衣服的主人肯定急着用,不过他们没有诸伏景光的联系方式,正想打电话问问诸伏高明是不是认识他呢。

黑泽阵接过外套,看他家小孩还有话要说,又问:“你……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不然为什么问得这么拐弯抹角,他印象里诸伏景光要么干脆不说,要么说得很直白,反倒是作为苏格兰的时候经常说些话里有话的东西。

诸伏景光:“……”

黑泽这是什么反应,他可是跟Zero一起出去的!等等,黑泽该不会怀疑他和Zero吵架了吧?

诸伏景光看着黑泽阵,仿佛从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没有!”他下意识提高声音反驳,又把声调压低了一点,问黑泽阵,“你跟我哥怎么了?”

黑泽阵疑惑反问:“他怎么了?”

诸伏景光干脆问得明确一点:“你们两个这么长时间就没说点什么吗?”

黑泽阵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

诸伏景光:“……”

黑泽阵把头发抽回来,慢吞吞地说:“可能气场不和吧。我跟你哥合不来。”

事实也正是如此。他跟诸伏高明之间,始终隔着个不知道说了什么的黑泽阳,而且能被黑泽阳托付后事的人,跟他八成是合不来的。

当晚,他们在诸伏高明家里吃了晚饭。

晚饭的成分是:诸伏景光以前喜欢吃的,诸伏景光现在喜欢吃的,两个小孩报的菜单,和剩下的食材刚好够做的。

黑泽阵和诸伏高明都没提自己喜欢吃什么和不能吃什么,而降谷先生的口味……黑泽阵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来,就算了。诸伏高明跟降谷零更是没见几面,甚至会特地避开弟弟的同伴,自然也不会知道降谷零的喜好。

只是在做饭的时候黑泽阵说了一句:“他可能喜欢吃三明治。”

诸伏高明回答:“下次。”

没准备三明治的食材,而且在这种晚餐的餐桌上摆三明治不是那么合适。黑泽阵想了想,反正波本和贝尔摩德经常一起吃饭,就按贝尔摩德的喜好再做点吧。

(莎朗·温亚德:他甚至记得我喜欢吃什么,感动。)

(黑泽阵:是啊,因为你的品味太差了,我记住了那几道菜的味道,怎么也忘不掉)

晚饭的时候黑泽阵和诸伏高明也没说话,倒是诸伏景光特别跟哥哥介绍了黑泽阵,说是工作上的同事——翻译一下就是卧底工作的同行。

诸伏高明听懂了,黑泽阵也没什么表示,只跟诸伏高明点了点头,没有进一步认识的打算。两个人就像原生家庭和孩子被拐卖后的领养家庭见面,好像应该有什么话说,但实际上都没什么可说的。

整张桌子上只有服部平次觉得他们话里有话,但他坚信工藤也在被谜语人的行列里,所以他跟工藤一样什么都没有问。

工藤新一:对不起,服部,我没说话是因为知道得太多。

快吃完的时候,诸伏高明忽然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他问的是黑泽阵。

黑泽阵本来不想回答,被诸伏景光在桌子下面戳了戳,才说了句:“退休了,什么都没干。”

组织没了,他也没兴趣当杀手;A.U.R.O的使命已经结束,剩下的工作是各个国家自己的;真要说有什么工作的话,他还是雪原的向导。

题外话,昨天他看到灰狼被迫给他发的照片了,海拉那群人还真给他做了个雕像,纯白的,放在雪地里根本看不见,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诸伏高明若有所思,问他:“有兴趣当警察吗?”

听到这句话,工藤新一的呆毛抖了抖,诸伏景光猛地抬头,降谷零缓缓打出了问号。只有服部平次觉得这提议很好啊,其他人都在沉默什么?

等等?难道他被排挤了?服部平次,终于发现了只有他情报缺失的这个可怕问题。

话题中心的黑泽阵眯了眯眼。

二十多年前,在深夜的东京警视厅,黑泽阳也问过他一模一样的问题。

而黑泽阵的回答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他移开视线,语气平淡地说:“没有。”

二十年前那时候或许可以,如果排除他个人意愿的话。但现在,他已经做不到了。

还有,黑泽阳到底给诸伏高明说了什么,他怎么到死都还惦记着把别人家精心培养的间谍拐去当警察这件事?

诸伏家的餐桌一片寂静。

直到服部平次问了句:“这算不算雇佣童工?”

虽然只是外表看起来是,但黑泽先生现在这个样子,也根本没法当警察吧?你们都完全不在意这个问题的吗?服部平次不理解,工藤新一看他的眼神更不理解。

黑泽阵低笑一声,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当年Juniper十二岁,独自作为A.U.R.O派来的帮手抵达日本,跟前去交接的人见面时,也被问了这个问题。

他的回答是把小看他的人全都打一顿,不遵守任何人的规则。

而且因为他是小孩子,跟他打过的人也没记仇,反而开始觉得A.U.R.O确实有问题。不过如果是现在的“黑泽阵”,应该会采取更符合常理,让其他人特别是维兰德在面子上稍微好看点的做法吧。

他站起来,说:“是啊,雇佣童工,所以算了。”

诸伏高明颔首,没再说话。

很久,有人问:“你们真不认识?”

整个餐桌上的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他们得到的回答是非常平静自然的两句话。

“之前没见过。”

“现在认识了。”

……

晚饭后,黑泽阵和降谷零送那两个小孩上山。

降谷零本想自己去的,毕竟黑泽阵从外表上看也是个小孩,而且是特别小、目标特别明显的小孩。银发、矮个子,长得漂亮的小孩,动作还特别悠闲看不出警惕,像个小动物,简直是强盗和随机杀人犯最喜欢的那类目标。

不过黑泽阵看向那边的诸伏兄弟,说那两个人一定有话要说,意思是给他们两个留点空间。

于是降谷零也不好拒绝,毕竟琴酒难得的懂人心——这当然是谎话,琴酒在组织里的时候就经常用嘲讽的语气说“既然你们还有「私人事务」要谈,那我就不扫你们的兴了”,然后走掉。当时他觉得琴酒话里有话,意思是“我怀疑你们是卧底”,现在想想,黑泽阵可能压根什么都没想,他就知道谁是卧底,只是习惯性地用那个语气说话而已。

现在黑泽阵倒是不常那么连讽带刺地说话,可能是因为周围不是认识的人就是小孩子吧,不需要跟组织里的罪犯和间谍勾心斗角,就连琴酒的攻击性都降低了很多。

“废物。”

黑泽阵忽然说了句。

降谷零缓缓转过头,看到黑泽阵在打电话,用的就是他以前那种语气,眉宇间满是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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